办公室的门没有关，牛大队长穿着秋衣秋裤躺在桌子边的单人床上，李小军站在门口都能闻到满屋子的酒味，再仔细看了看这个在赵志刚口中的大人物，此刻，头发凌乱，满脸通红，酒嗝和呼噜交相辉映，一把套着牛皮枪套的****式手枪随意的放在枕边。

李小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上午看到的那个风度翩翩气场强大的牛大队长，现在竟然是这副模样，工作期间违背禁令喝酒不说，随身配枪竟然也随意的放在床上，怪不得升不了官儿。

李小军心里开始不明白赵志刚到底为何如此尊敬这个醉醺醺的牛大队长，他想走进办公室坐一会儿，又觉得不太合适，但是又不知道该去哪里呆着。最终还是决定不敲门了，先进去再说。

进入办公室后，李小军观看着四周的墙上，竟然没有一幅锦旗，办公桌后面的书柜里全是法律书籍，也没有什么奖章之类的东西，这荣誉方面，跟赵志刚比，那绝对算得上寒酸。李小军想起枕边的****手枪，他上警校用的是淘汰的五四式，还没有见过****式手枪。

李小军站在办公桌边上仔细端详着牛大队枕边这把****，比五四小了一圈，像是迷你版的五四，少了些阳刚之气，多了些便携作用，看着看着，他开始在心里对牛大队长有了新的看法，因为牛大队的枪只是看似随意。

首先他的枪套跟赵志刚他们用的警察标准制式枪套不同，这竟是一把香港电影里才看得到的跨在腋下的枪套，枪套的挂绳被牛大队压在身下。第二，透过枪套观察保险的位置，李小军判定这把枪是上了膛的，处于随时击发的状态。这两个细节足以证明牛大队长绝非一般警察。

李小军呆的实在无聊，想试一试牛大队是否如自己判断的如此警觉，向前两步，慢慢地靠近那把****式手枪，牛大队眼睛缓缓睁开，迷迷糊糊地说道：“来啦！”

“来了！牛队！”李小军停下脚步，心想：“这老小子跟我玩儿呢啊！根本就没睡啊！”

牛大队坐了起来，缓缓说道：“对枪感兴趣？警校打靶成绩怎么样啊？”

“４７环！”李小军略带骄傲地说道。

“不错啊！不错！”牛大队竖起了大拇指继续说：“人才！把衣服递我！”

李小军转头在沙发上拿过衣服递了过去，牛大队穿上衣服后，把枪套在了腋下，整理了发型，瞬间变得精神许多，李小军好奇地问道：“牛队，您这枪套跟香港警察的一样啊？不过他们是左轮枪，跟咱这枪配套吗？”

牛大队摸了摸自己腋下的枪套，得意地说道：“行家啊！香港警察那啥破枪，我这个枪套可是定制的，纯牛皮的，全国就这一个！看看，能多放十颗子弹！嘿嘿！”

李小军暗自佩服，说道：“牛队！您看我干什么工作？”

“今下午没事儿，昨天晚上太他妈累了！干不动了，你会开车不？”牛大队打着酒嗝说道。

“会！”

“走！跟我走！”

李小军接过车钥匙跟着牛大队向外走去，牛大队的车是一辆老旧的桑塔纳，车漆布满尘土，并且没有车牌。李小军发动车后问道：“牛队！咱们去哪儿！”

“往前开吧，我给你指路！”牛队点上一支烟说道。

到达目的地之后，李小军惊奇的发现，牛队带他来的地方并不是办案子，而是打麻将。在破旧的加油站边上，一个破旧的平房里，一走进去，里面三个不修边幅的男人就嚷嚷着：“老牛啊！三缺一，就等你了，又喝多了吧？”

牛大队打着哈哈说道：“昨晚没睡好，喝点儿酒才能睡的舒服！来，看我怎么赢你们！”

李小军内心再次起了波澜，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看得出来肯定是一个厉害人物，但是却工作时间喝酒和打麻将，这和李小军内心里对一个好警察的定义完全不同，此时的牛大队，和张大彪小王那种天天花天酒地的警察没有任何区别，并且去的地方远不如小王去的高档，现在是吃喝赌占全了，真不知道这个牛大队好不好嫖。

麻将一直持续到晚上六点多，整个下午，牌桌上的牛大队和普通的市井小民没有任何区别，一直在骂骂咧咧地开着低俗的玩笑，这让在一旁观战的李小军郁闷不堪，他本身不会打麻将，更看不懂。

李小军开始有些后悔没有坚持跟赵志刚在一个队里，直到牌局结束，牛大队没好气的说道：“又他妈让你们弄进去２００多！走了！”这句话让李小军又对这个古怪的牛中天产生了些许好感，因为打麻将，像小王那样的，一场输赢至少也得几千了，这么一个大队长，在这么一个破旧的环境下，输了２００多块钱还满脸不悦，证明他一定是用自己的钱在打牌。

牌桌上一人说道：“总是输点钱就不高兴，晚上请你喝酒行吧！”

“不喝，有事儿！”

“有啥事儿啊？”那人问道。

“不该问的别问！”牛大队摆了下手就往外走，终于有了点刑警队长的样子，李小军赶忙跟了出去。

李小军问道：“去哪儿！”

牛大队指了指前放说：“往前开，老王小吃！吃王八去！”又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让队里人到小吃部集合。

所谓小吃部，就是一个铁皮棚子，老板即当服务员又当厨师，看到车停在门口，老板远远跑出来打招呼：“牛大队啊！快进来，王八都给你炖上了！”

“先给我到杯扁二！”牛大队此时已经完全摆脱了麻将桌上的小市民形象，强大的气场再次出现在他的身上。

李小军坐在脏兮兮的凳子上环视着小吃部的四周，感慨万千，这跟友谊路派出所的排场简直天上地下啊，跟小王去的那是这个城市最豪华的皇家一号，跟这个牛哄哄的牛大队来的却是这破败不堪的小吃部。怪不得全市的警察都要往友谊路派出所跑，这差距却是太大了些。

李小军心想：“为什么刑警队这等重要的单位过的如此不堪，而管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派出所却那般奢华？难道好警察就必须得苦着？坏警察才能享受豪华的生活？”

李小军问道：“牛队！咱们队里是不是经费紧张啊？我看派出所出去吃饭可比这场面大多了！”

牛大队喝了口酒嚷嚷道：“派出所那帮孙子有啥出息，整天就知道吃拿卡要，早晚得出事儿！咱爷们儿是干大事儿的人！别看这小吃部，老王手艺可是祖传的，咱们吃的一点儿都不比他们差，他们有王八吃吗？有鸡卵子吃吗？我要想去好地方，比他们好上一万倍，但是咱不能去啊！咱这行当是不讲情面的，吃了人家的，就得领人情面！有事儿了就不好下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