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啸止住就要上去的瘦柴,默默起身走了过去。
“这位兄台,不知是什么事?”
虬髯汉子瞟了一眼梁啸腰间的环首刀,险些流出了口水,须臾大声道:“你们只有六个人,我们却十三个。我们十三个人没有一匹马,你们却有六匹。”
梁啸心道这是个瞎子都能数出来,眉头微挑:“所以呢。”
“所以你们要把马让出来,给我们骑!”
梁啸仍是面不改色:“几匹?”
虬髯大汉狰狞一笑,五指平伸而出:“全部!”
梁啸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我不愿呢?”
虬髯大汉,轻捏手指,一阵骨骼作响,身后十二个汉子已经慢慢靠了上来,“不愿意,那我们就只好来硬的了!”
梁啸眼中闪过一缕异芒,哂道:“本以为足下是豪杰之士,却不料和地痞无赖无异,想打群架吗?尽管上!”
劝将不如激将,虬髯大汉果然被梁啸激怒,大手一摆,扭头喝道:“都给老子退得远远的,莫要插手,看老子怎么收拾这个小白脸!”
“果然是好汉!”
梁啸一声赞叹,却转身离去,虬髯汉子不由一怔,立时骂道:“你要做缩头乌龟吗?给老子回来!”
梁啸走到马儿身前,从马鞍后取出面具戴在面上,又解下安定刀,换了一柄寻常的环首刀,这才大步走去。
安定刀是好刀,要饮的是张燕的血,这个虬髯汉子,他还不放在心上。
见到梁啸回来,虬髯汉子不由一凛。这厮本来看着好欺负,戴上了面具竟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梁啸噌地拔出了环首刀:“来吧!”
虬髯大汉一抖长剑,朝梁啸胸口刺来。
梁啸不由一凛,此人握剑和出手的姿势,很可能比他老爹梁师隰还厉害!
自己低估了他,若是正常交手,恐怕胜算不大!
心念电闪间,长剑已如毒蛇般来到胸前,梁啸大喝一声,对当胸刺来的利剑视若无睹,环首刀以泰山压顶之势朝大汉当头劈下。厚背大环撕裂了空气,发出锐利的嘶啸。纵然是被一剑洞穿心脏,也要一刀将对手劈成两半!
这一刻,梁啸心中再无半点杂念,只余以命搏命的凶狠。
虬髯大汉脸色微变,闪身避开。他还想着杀尽官军,可不愿与一个仍在人堆里认不出的路人甲同归于尽。
梁啸一刀劈空,不以为意——这本来便在他的预料之内。梁啸平日的苦练发挥了作用,顷刻间发动狂飙一般的攻击。环首刀绝不停留,大开大阖,如长河波涛,绵绵不息,刀刀都是拼尽全力,刀刀都是以命搏命!
大汉被逼得左右躲闪,怒吼连连,却愣是无计可施——除非他愿意和梁啸拼命,否则在对手力竭之前,就只有闪避的份儿。
两人的激斗早已让两方人马驻足围观,他们有的是看热闹,更多的却是关心场上的胜负,关心他们的兄弟!
当梁啸劈出三百四十五刀的时候,已经是勉力支撑。他没料到虬髯大汉竟然武艺如此之强,心中生出些许悔意。早知如此,出手时就该用安定刀,不留余地!
梁啸此时后悔还来得及。若是这般拼下去,他迟早要败,但他不会这样拼下去。
在山寨的时候,梁啸就喜欢偷懒,这次也不例外!
“叮!”
一声脆响,虬髯大汉奋力一剑,终于将梁啸的环首刀荡开,梁啸胸口空门大开!
大汉眸子里掠过一丝残忍的杀机,机会终于来了!
梁啸的环首刀仍在向外荡开,可大汉的利剑已经逼近他的胸口,眼看着就要刺入他的胸膛!
梁啸的嘴角微微抽搐,绽放为一丝狠厉的冷笑,间不容发之际,身躯不退反进,朝向利剑撞来!
“嗤——”
众人几乎都听见了利剑割破肌肉的声音,可下一刻梁啸的环首刀却架在了大汉的脖颈上!
大汉脸色刚刚扶起的冷笑瞬时凝固。他竟发现,自己只是划破了梁啸的皮,未曾伤到梁啸的筋骨,更未曾把剑架在梁啸的脖子上。
大汉未能把利剑架在梁啸的脖子上,梁啸却已经把刀架在了大汉的脖子上。
大汉甚至已经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丝深入骨髓的寒意,正从刀刃向他体内迅速蔓延,还有刀刃震荡发出的轻微嗡鸣,无时不刻在摧毁着他的心理防线。
抬头一看,一张獠牙横生的狰狞面具逼到身前,更觉心怯。
他败了,他真的败了。
大汉颓然松开握剑的手,垂下了高傲的头颅。
梁啸却缓缓收回了环首刀:“我知道你们要去常山投奔黑山贼,我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