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冥顽不灵,休怪我刀下无情!”
身后冷冰冰的声音传来,左髭丈八心头一颤,不由更是心伤。他转身过去,看见梁啸脸色苍白,肩头鲜血汩汩流出,犹自插着半截箭杆。
“少头领!”
“这是军令!”
“那可是整整两百多号兄弟啊!还有你的伤,还有胖槐的命!”
左髭丈八虎目含泪,整个人犹如被抽空了一样,似乎连剑都握不稳。
梁啸对着高顺点点头,背过身去,不再说话,却有一滴泪滴,混着血滴,扑落在地上的黄土之中。
两百多号人,整整两百多号人。
梁啸不是吕布,更不是木头,怎能对死人无动于衷,又怎会愿意见死不救?
胖槐生死不明,这笔账不能不算,可这时候冲上去跟吕布硬拼,只有死的更快!
梁啸虽然已经看淡了仇恨,却还有许多事情让他留恋,让他不愿意这么快就死。
梁仓还等着他去找,蔡琰还等着他去娶,老爹还在天上看着他,梁啸此时更想做个孝子,听老爸的话,好好地活在这个时空里,过安定的生活。
所以梁啸不能死,瘦柴不能死,高顺也不能死,胖槐更不能死!
若要不死,唯有苦撑,可梁啸已经隐隐感到,今天他们很难逃过这一劫……
“将士们,大督帅的援军就快到了,只要再支撑一炷香的时间!”
梁啸用尽所有的力气,亢声高呼,可就算是他自己,也知道张燕多半不会带兵来救。
他这支仓促成立的新军,本来就算要牺牲的,至于是元气大伤还是全军覆没,都是牺牲的一种,并无太大区别。既然如此,敌军的锐气能多消磨一分就多消磨一分,这四千人就算死光了,黑山还有百万人口,二十万精壮,怕他甚来?
只是数息之后,第一道矛阵就已经被屠戮一空,可苍头军不被狼骑杀得胆寒,反倒士气大振,却让吕布有些意外。看着倒在地上的累累死尸,其中固然是陷陈营将士居多,但并州狼骑也不乏其中。
这些狼儿……都魂归苍天了……
吕布是冷血杀手,却也并非梁啸想象的那般不堪,他对敌人凶残之至,对麾下三千并州狼骑,却是如同头狼对小狼一样的爱护。
陷陈营是你苍头军的兄弟,这些惨死的狼儿又如何不是我吕布的兄弟?
吕布强忍住冲击第二道矛阵的冲动,方天戟一挥,后续狼骑倏然勒马,调转马头向身后走马而去。
后面的狼骑多少有些不明白温侯为何要重新准备冲锋,因为他们并州狼骑驰入中原以来,并无一次铩羽。可吕布却已经多多少少感受到了眼前这伙杂鱼的不杂之处。这些杂鱼个个精壮,显然是黑山贼中的精兵,可就算是上次张燕亲帅的飞燕军,也是毫无纪律。但这彪人马,精壮不亚于飞燕军,纪律却已经几乎堪比袁绍的大戟士了。
带着疑惑的并州狼骑重整阵型,心怀感激的苍头军也在高顺的指挥下,纷纷解下了身后的背囊,取出一杆杆长仅二尺许的投枪来。
高顺下令矛阵前移,须臾之后,累累死尸被陷陈营当在了身后。
梁啸见高顺的举动,已经多少有些明白了他的打算,方才的第一波冲击只是试探,原来不止吕布,高顺也未曾出尽全力。
如同暴风眼中的宁静,转瞬而过,而接下来的风暴则更具破坏力,更有摧毁一切的力量!
没有嚎叫,没有呼喝,在一片宁静之间,并州狼骑如同狼群一般无声地发起了冲击,顺着地面缓缓传来的震动,是大山在这种力量面前的颤抖。
三百步……两百步……一百步……
五十步……三十步……二十步……
高顺瞳孔爆缩,一声厉喝:
“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