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戟士的冲锋不快,也不算强猛,可就是这样缓缓合拢,渐渐压缩空间,让你失去跳转腾挪的余地,无法破围而出——犹如被巨蟒缠身,只能慢慢窒息而死!
当此形势,左髭丈八知道这已经完完全全是个圈套,就在等着他来钻!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左髭丈八立即下令,全军回返突围!
在营地外面的梁啸见左髭丈八迟迟没有动静,心知不妙,当下发令,“聂文何在!”
“末将在!”
“帅三千苍头,前去接应左髭丈八,此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切记不可一味冲杀。”
“得令!”
聂文前脚刚走,就有哨探飞步来报,“少……少督帅!并州骑营出动了!”
“糟了!”梁啸一捶手掌,“传令聂文,让他接应左髭丈八之后,立刻撤回。”
传令飞步离去,梁啸对着身后四个千夫长厉喝道,“全军原地列阵,圆阵防御,让并州的狼崽子们知道,苍头军又回来了!”
“三千苍头,阵斩敌酋!”
四千人迅疾地结成一个巨大的圆阵,盾牌层层叠叠的堆积之下,形成了一道坚固的墙壁,盾墙的缝隙中长矛探出,则是这个龟壳举手的罕见的獠牙!
这次的苍头军,梁啸完全有信心说,质量要胜过上次。上次他花了三天的时间集中整训,可这次的一万苍头,是高顺一手训练而出。虽然说距离真正的精锐还想去甚远,但半个月前战力不强的苍头军都能击退大戟士,半个月后的苍头军就一定会在并州狼骑的铁蹄下再次吃瘪?
高顺不信,梁啸也不信,幸存的苍头军将士——此时他们已成为新苍头的大小首领,更不信!
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不能做到,包括挫败并州狼骑!
片刻之后,一支近千人的骑兵隆隆开到。
战马踏着大大小小的水洼,踏着疾风骤雨,踏着滚滚陈雷倏然而至,让人多少生出恍惚之感。
虽然地面泥泞,可似乎并不能阻碍并州狼骑的机动,滂沱大雨似乎更助长了狼骑的威势!
梁啸不由握紧了环首刀,只要这支骑兵敢正面硬冲,他就有信心留下所有的人马!
谁知到了三十步外,狼骑却突然停下了。
在这个距离,苍头军对其无可奈何。
苍头军就算是从黑山贼中选拔的精锐,也还是山贼,装备不起弓箭。而投枪虽然威力巨大,射程却短,就算是配合战马也不过是三十步,若是步卒装备,那有效射程便只有二十步。也许胡赤儿这样的大力士能用投枪射杀最前面的狼骑,可于大局来说却是并无什么改观。
为何停下?
来者正是成廉仓促间点起的九百名骑士。
他第一个警觉,顾不上请示吕布,便立刻点兵出营。并州骑营和袁军步卒的营寨虽然相连,但狼骑擅骑战,步战乃是其短,成廉索性带人从营外绕行,也只是多花了一刻钟的功夫,便来到了步卒营寨之外。
但到之后,他却否定了之前的想法,有些犹豫了。
他本以为来偷袭的是小股盗匪,凭借大戟士本身也足以将其击溃,所以他带些人过来,主要是做做样子,毕竟这种天气下,并州狼骑纵然能够冲杀,也将损失惨重。
但现在列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四千人的圆阵——问题开始棘手了。
平心而论,若是这九百狼骑和四千苍头放到平原之上,成廉有信心用骑兵的游走袭扰之策让这支步兵崩溃,然后狼骑趁势截杀,可获全胜;但若是正面冲杀,则胜负只有五五之数;至于今夜这种天气,就显然是狼骑的劣势了。
打不赢,就算打赢了,也会损失惨重。
成廉不会这样做,这九百狼骑都是跟随温侯已久的勇士,死一个少一个。前些日子吕布命令狼骑对苍头军和乌桓突骑发动强攻,已经损失了数百人,若是这九百人被他尽数折损,就真的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只是让成廉疑惑的是,黑山贼中究竟出了什么人物,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两度拉起精锐步兵来?
在他的心目中,这样的人只有一个,就是张燕自己。可张燕已经在半个月前身受重伤,那这支部队又是谁训练的?
不一刻,聂文接应了左髭丈八的残兵缓缓退出袁军营寨,梁啸心中大石落地,吩咐胡赤儿两句,胡赤儿当即扯开嗓门吼了起来。
“来者何人,大督帅刀下不死无名之鬼!”
成廉心中一惊,果然是张燕?
“在下温侯帐下成廉,大督帅伤势既愈,可否让成廉一观风采?”
胡赤儿不再说话,梁啸却是喃喃道……不是魏越……
“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