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兵的青牛角每天都被梁啸灌得大醉,第二天睡醒过来又找梁啸要拼酒,于是复而被灌得大醉,如此日复一日……青牛角的酒量渐长,梗阳城府库里的美酒、老酒、清酒、浊酒什么的一股脑儿搬了出来,几乎快要见底。
这一日青牛角又被灌醉,梁啸还在跟胖槐一碗一碗地喝着,守在门外的胡大和胡赤儿面面相觑,胡赤儿咽了口唾沫,终于忍不住道:“胡大哥,咱们……要不要也来点儿?”
胡大心中叹了口气,挥挥手示意胡赤儿过去,他自己依旧抱着环首刀守在门外。
他有时候也在想这样是不是太过小心,可当年的事情让他不得不小心。纵然是最信任的人,也有可能对你挥起屠刀,更何况现在两军交战,前线胜负未定。
胡大一直记得,韩暹的骑兵训练得法,发起冲锋甚至能击败同等数量的匈奴骑兵,可昭余泽的高顺却并未发来白波贼中有骑兵的消息。白波贼当然不至于派出骑兵去美稷参与会盟,那么答案显而易见——这支精兵被新任的白波贼大帅胡才雪藏了起来。
胡才在等,只不过,他会何时出手呢?
梗阳城在当年丁原做并州刺史的时候,一度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只是累年战乱之后,城池残破地不成样子。四面的城门有两面不能合拢,另一面则是坍塌了城门附近的城墙,实际上就是没有城门。
一旦白波贼出兵袭击……胡大望了望喝得不亦乐乎的梁啸,突然有了上前扇他一巴掌的冲动。
作为天机……怎么可以这样大意!
就在当晚,梁啸、胡赤儿、胖槐等人都醉得沉沉睡去,胡大仍是抱着刀倚靠在门前。他微阖的双目突然闪出一丝厉芒,似乎已经发现了什么。
马蹄声……很远,也很近。
胡大突然跳了起来,口中一声呼哨,一匹极其雄峻的赤兔嘶风兽就迈着碎步跑了过来,这是少督帅的战马,但胡大跟聂文一样精通驯马之术,要骑上去也并不费力。
胡大跨上战马,就朝城北驰去,梗阳城南那扇完好无损的城门毗邻汾水,实际上跟坏了也没甚区别,北面则是损坏最为严重的一处。
北面没有大队的骑兵!
胡大吼醒了守卫之后,立刻转身返回城池的中心。
那支骑兵来得很快,趁着胡大一来一去的功夫,已经逼近了西城门。西城门是没办法关上的,只能任由这支骑兵冲了进来。
骑兵们不着甲胄,手中的马刀也参差不齐,显然是一支乌合之众,可这支乌合之众却显露出森森的杀气,令人不由地心生畏惧。
胡大冲进大厅,梁啸、青牛角这些人却突然不见了!
他心中霎时转过几十个念头,立刻又跳上赤兔,朝城西杀去。
纵然是被敌人袭击,梗阳城也显出了不一样的平静,难道是天机刻意为之?
只是这一会儿的功夫,白波骑兵已冲了进来,胡大的环首刀砍得钝了,劈手夺过一杆铁枪,挥舞地虎虎生风,片刻的时间将率先冲进来的数十骑屠了个一干二净。
可敌军似是源源不断,又有近百骑冲了进来,在狭窄的街衢上围住了胡大,柴刀、弯刀、环首刀各色兵器一齐朝胡大身上招呼。
“骑赤兔马的是梁啸,杀了梁啸,连升八级!”
白波骑兵显然是认定了胡大便是梁啸,因此冲杀的时候不遗余力,都想杀死大boss升级,胡大心中叫苦,赤兔马被限制了速度,更是让他危险迭出。
可是,天机在哪里?
恰在此时,一阵梆子声响,城门处突然涌出了无数苍头军士,推着鹿角堵住了城门,四面城墙上立起无数弓箭手,一阵齐射,百余骑应声倒地。
白波骑兵中一个将军模样的人长刀一引,大吼道:“杀了梁啸,敌军不战自溃!杀杀杀!”
他连喊三声,白波骑兵的士气复被鼓舞起来,齐刷刷朝胡大冲来。
胡大听到那员骑将的声音,微微一怔,旋即大枪一扫,荡开身前诸般兵器,横枪立马,大吼一声:
“韩暹鼠辈,还不快下马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