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寒暄之后,却见李泰豪气十足地一压手,止住了众人的废话,而后便以不容拒绝的口吻,将主宾位指定给了陈子明。
“谢殿下赐座。”
在场人等中,除了李泰之外,陈子明的身份地位已然是最高了的,他自是懒得跟那般纨绔子弟们玩甚谦让的把戏,谢了一声之后,便即一撩衣袍的下摆,就此长跪地入了座。
“啪啪。”
一众纨绔们都是魏王府的常客,谁该坐哪,早都是约定成俗了的,也无须谦让,很快便全都分两排坐了下来,旋即便见李泰举手轻击了两下掌,当即便听乐曲声就此大作中,一队小宦官抬着食盒子便从厅外行了进来,为各人面前的桌子布好了菜,又鱼贯着退了出去,随即,乐曲转急中,十数名衣着暴露的艳丽舞女边舞边唱地从厅外盘旋而入。
“子明兄,小弟敬您一樽。”
一曲舞毕,满堂喝彩声顿起,叫好之声未消,就见刘洎之子刘弘业率先举起了酒樽,朝着陈子明便是一晃。
“不敢当,要敬须得先敬魏王殿下,陈某提议,我等尽皆举樽,为殿下之盛情满饮。”
刘弘业不过是在场众纨绔中地位最低的一个,按理来说,怎么轮,也轮不到由他来起头敬酒,个中若是没有蹊跷才怪了的,以陈子明之睿智,自是瞬间便明了了这厮敬酒的真实用心之所在,自是不愿遂了其之意,这便道了声不敢,而后么,便将战火引到了魏王李泰的身上。
“敬魏王殿下!”
一众纨绔们之所以默认由刘弘业起头,用意就一个,那便是让其去探一下陈子明的底,左右这厮位份最低,纵使所提之要求遭陈子明拒绝,也无伤大雅,众人自还有旁的策略可用,却不曾想陈子明压根儿就不接招,反倒是提议要敬李泰,甚至不给众人接茬的机会,便已是满面笑容地举起了酒樽,一众纨绔们也自无奈得很,只能是乱纷纷地也都举起了酒樽,共同敬了李泰一樽。
“子明兄前几日早朝时舌战群佞,力挫小儿辈之围攻,风采照人,朝野间提起子明兄之才,无有不挑大拇指的,小弟等佩服之至,还请子明兄满饮一樽。”
尽管先前被陈子明强按住了头,可刘弘业显然不打算就这么甘休了去,待得众人放下了酒樽,他立马紧着为自己满了一樽酒,再次起了个头,还是要敬陈子明一樽。
“规山(刘弘业的字)兄还请慎言,朝廷之上皆重臣也,实非可乱议者,陈某与人有争,也不过是政见不同罢了,各有所持,对错还须得靠事实来检验,妄自叱人为奸佞,实有不妥,非君子所应为也,请恕陈某不敢苟同。”
无论是侯君集还是殷元。段志玄,那都是太子党的中坚人物,在刘弘业等众魏王党们看来,自然都是奸佞了的,他们爱怎么说都行,然则陈子明却不能跟着附和了去,不单不能附和,还须得正色表态上一番,若不然,真要是传扬了开去,遭人诟病还是小事,万一要是平白吃了弹章,那才叫无妄之灾了的,正因为此,陈子明紧赶着便是一压手,不甚客气地便将刘弘业的话硬生生地驳了回去。
“子明兄误会了,小弟不是这个意思,呵呵,小弟失言了,自罚一樽,权当赔罪。”
这一见陈子明板起了脸来,刘弘业的脸色顿时便难看到了极点,有心想要火,却愣是没那个胆,无他,不说魏王正竭力要拉拢陈子明,就说陈子明的官阶已然跟其父刘洎平级,当真不是他刘弘业可以放肆的,无奈之下,也就只能是尴尬地笑了笑,脸红脖子粗地自罚了一樽了事。
“规山生性莽撞,言语虽是略有闪失,可心地却是好的,子明切莫跟其多计较,来,我等接着同饮上一樽。”
刘弘业虽已是自罚一樽地认了错,可陈子明却依旧毫无表示,眉头微皱地端坐着不动,一见及此,魏王李泰的眼神里立马便闪过了一丝的不快之色,不过么,倒是不曾作出来,而是笑呵呵地端起了酒樽,从旁打岔了一句道。
“魏王殿下,请!”
区区一刘弘业,不过就一纨绔罢了,陈子明又岂会真跟其多计较,之所以摆出这么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无非是要堵住刘弘业的试探话头罢了,而今,李泰既是放了话,陈子明自是乐得顺坡下了驴,紧着便端起了酒樽,很是恭谦地道了请。
又一樽酒下了肚之后,李泰也没再让众纨绔们接着试探,而是一击掌,再次将歌舞班子给召了进来,乐曲声大作间,歌舞再起,而诸般人等的心思却显然都已不在歌舞上,一个个尽皆眼神闪烁不已,显然都在琢磨着如何才能打通陈子明的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