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那飞起的一脚,力道用得恰到好处,将丁三五踢了个嘴啃泥,但脑袋并没碰到砖墙上。
丁三五索性靠在墙上不起来,嘴里委屈地说:“老夏,我这是在执行你交待的任务啊。”
夏天大为好奇,在这破墙底下能弄出电话线吗?“三五,你没开玩笑吧?”
丁三五告诉夏天,因为藤岭县曾是海防前线,埋在地下的军用通讯线路密布全县,而南岙公社处于三面环海的战略位置,曾专门铺设了一条通到公社院子的军用通讯线路,用于紧急状态下的备用通信。
这条备用通讯线路的终点,就在公社院子的墙脚下,几十年来一直没被真正的启用过。
丁三五的娘舅曾是锅底河口海防检查站的指导员,海防检查站撤销后,丁三五的娘舅脱下军装,成了原海防检查站的留守人员,丁三五常去娘舅那里玩,关于这条备用的通讯线路,正是他娘舅告诉他的,而且他也是公社里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夏天疑道:“三五,这线路还能用吗?”
“瞧你说的,试一试不就知道了么。”丁三五咧着嘴。
“那么,咱们总得跟你娘舅打个招呼吧?”夏天问道。
丁三五眨着双眼说:“先斩后奏,先上车后补票呗。”
夏天的脸色坏坏的,“出了事怎么办?”
“一人做事一人当,都是我干的,与夏书记无关。”丁三五拍着胸脯保证。
“不打死不说,打死也不说?”夏天补了一句。
丁三五朗朗有声,“不打死不说,打死也不说。”
夏天笑了,“那你停下来,晚上没人时再干。”
“为什么?”丁三五跟不上夏天的思维了。
“你傻啊。”夏天笑着说:“让人看见了不是授人话柄了吗,私用军用通讯线路,即使是已经废弃的,错误也不小哦。”
“对啊。”丁三五恍然大悟,但转念一想又道:“可是要瞒过别人,这也太难了,老夏,迟早会被别人现的。”
夏天狡猾地笑了笑,“你悄悄地将电话线拉到我的办公室,我悄悄地使用电话,等到让别人现,咱已经大权在握,不怕别人以此捣乱了。”
丁三五一边点头一边笑,“老夏,你可真行,做事总是这样的狡猾细致,难怪这么快就爬到书记的位置上了。”
“细节决定成败嘛。”夏天乐道:“想当年咱俩溜进公社的后院偷桃子吃,要不是你在家时吃了太多的青豆,你会在关键时刻放屁吗,你要不在关键时刻放屁,咱俩能被当场抓获吗。”
“嘿嘿,受教了,受教了。”丁三五又是点头又是哈腰。
“三五,你给我严肃点。”夏天端着脸说:“你的理想是当一个正式的国家干部,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虽然还不是正式的国家干部,但应该以国家干部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
丁三五正色道:“老夏,你的意思我明白,从现在开始我要听领导的话,也就是听你的话,你说东我决不向西,你说一我决不说二。”
“理解能力比以前大有进步嘛。”笑着表扬了一句,夏天又说:“三五啊,现在的形势是明摆着的,公社的人没剩几个,知人知面不知心,工作队那帮人,大部分象木头似的,办大事恐怕是难以指望,我就是一个孤家寡人,现在我能指望的并信得过的人,就数你丁三五一个。”
丁三五挠着脑袋笑道:“老夏,你就明说了吧,以我对你的了解,一番高论以后,必定是光荣而又艰巨的革命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