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擦黑,下村的同志陆续回到了乡里。
夏天也醒了,这个盹打得爽,肚子便将饥饿感传达了出来。
点亮油灯,夏天正琢磨去哪里噌一顿晚饭,办公室的门却被推开了。
呼啦啦的,一下子进来了四个人,水利员石国龙,农机员许东波,农技员肖计,计生员于灵儿。
“你们这是……这是咋回事啊?”夏天还没完全醒过来。
农机员许东波气道:“咋回事?夏书记,这话应该是我们问你吧?”
除了于灵儿,以及老实人肖计,水利员石国龙和农机员许东波都是脸有怒色。
夏天确实有点蒙,因为他上任以来,肖计、石国龙和许东波是公开站在他这边的,今儿个怎么突然就翻脸了?
水利员石国龙说:“夏书记,你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夏天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因为石国龙、许东波、肖计和于灵儿有两个共同点,一是南岙本地人,二是非正式国家干部。
他看向于灵儿问道:“小于,快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于灵儿道:“院子里的布告栏上,贴着乡党委的一个通知,从明天开始,暂定我们四个人的工作,并向乡党委汇报思想动态和工作情况,随时准备接受韩文泽同志和陈国平同志的询问和谈话,在此期间,我们的工资和补贴也将暂时停。”
许东波怒道:“夏书记,这不是变相的隔离审查吗。”
石国龙气道:“夏书记,这是谁的决定?我们到底犯什么错误了?”
夏天明白,韩文泽和陈国平迫不及待,这就开始出狠手了。
不过,这种运动式的招数太过拙劣,既为人所不齿,也毫无作用,
笑着起身,夏天将一直没说话的肖计拉过来,摁到了自己的藤椅上。
夏天问:“老肖,我问你几个问题,第一,你们四个犯过错误吗?”
肖计说:“这怎么说呢,谁都会在工作中犯错误,我们当然也犯过错误。”
夏天问:“第二,你们四个犯过原则错误吗?比方说,政治上的经济上的和生活上的?”
肖计说:“没有,我们可以向党誓,我们没有犯过原则错误。”
夏天问:“第三,布告栏上的乡党委通知,有我的名字和公章吗?”
肖计说:“没有,既没有你的名字,也没有乡党委的公章。”
夏天问:“第四,最后一个问题,现在的南岙乡到底谁说了算?”
肖计说:“当然是你,乡党委书记兼乡长夏天同志。”
夏天笑起来,双手一摊,闭上嘴不再说话了。
都是明白人,石国龙、许东波和肖计高兴地离开。
可是于灵儿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