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点差五分,夏天敲响了县委书记办公室的门。
开门的是县委书记王文耀的秘书张环。
嚯,办公室里烟雾腾腾,人满为患。
省军区司令冯天德,东南军区司令部某处处长史林,天州军分区司令张中杰,天州地区行政公署副专员邱泽平,县委书记王文耀,县委副书记张国民,县武装部部长钟成军,天州地区武警支队司令方鹤,天州地区武警海巡支队司令王群骥,副县长李贯,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白九龙。
夏天顿时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报告司令员,南岙乡党委书记兼乡长兼乡国防委员会主任夏天向您报到。”
冯天德官最大,又是他让夏天来的,当然得朝着他说话,其他人么,只能选择“无视”。
“嗯,我喜欢,挺准时的,有点军人的作风嘛。”
冯天德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摆了摆手,亮着嗓子说道:“我们下午还要参加全省国防会议的分组讨论,所以你长话短说,我们洗其恭听。”
夏天站得挺直,说得也是清晰明亮,“报告司令员,我们南岙乡决定担负起重建锅底河入海口一线海防的任务。”
冯天德又摆着手,冷笑道:“这个没得说,那是你的地盘,这个任务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你不接,我就让你们县委派个愿意接的人来接替你。”
这老头,说话蛮果断的么,夏天心道,那我还客气个啥。
“报告司令员,我有几个小小的要求。”
“痛快,说你的要求。”
夏天稍作停顿,理了理思路说道:“第一,风险共担,重建后的海防站,日常工作由南岙乡负责,但责任要在座各位共同来承担。”
“哈哈……”冯天德大笑,“我说各位,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军分区司令张中杰笑道:“算我一个。”
钟成军也应道:“我也算一个。”
其他人纷纷点头。
冯天德盯着夏天说道:“瞧,人多力量大,你难不倒我们。”
“第二,保持我们南岙乡武装民兵营现有的编制和准军事武装性质,以及提供符合实际需要的武器、弹药、训练和其他设备。”
冯天德道:“小子,这可是有利有弊啊,枪枝弹药,出了事那可不得了啊。”
夏天苦笑道:“报告司令员,没办法啊,枪壮怂人胆,现在连走私犯都搞武装押运了,我要是派些赤手空拳的人去守锅底入海口,那还不被人家给包了饺子啊。”
冯天德点着头道:“不错,赤手空拳去镇守海防,还不如派些稻草人去守,这一条我也同意了。”
“第三,要给我们充足的经费。”
冯天德问道:“那么,你认为的充足经费是多少呢?”
夏天乘机狮子大开口,“要守卫锅底河入海口的海防,少说也得五十人吧,五十人的吃喝拉撒睡还有工资,还有其他的开支,一年起码也得二十万元吧。”
冯天德哼道:“臭小子,你可真敢开口,你小子还是抢银行去吧。”
有人在笑。
夏天一本正经道:“可以,可以讨价还价么。”
老司令史林道:“小夏同志,这是革命工作,不应该讨价还价。”
夏天道:“老司令啊,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火油盐的贵,现在农村都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民兵们是不会义务出来干活的,没有经济上的保障,没人会去守锅底河入海口海防检查站的,人家都是家里的顶梁柱,都得赚钱养家糊口啊。”
县委书记王文耀点着头道:“小夏说的是实情,冯司令,老司令,现在农村和以前不一样了。”
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冯天德道:“这倒也是实情,他妈的,现在一切都向钱看了。”
堂堂省军区司令,在这种场合骂娘,他是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军营了。
冯天德自己也楞了,“同志们,我刚才是不是骂娘了。”
没人回答,但办公室里顿时响起了一阵笑声。
夏天道应道:“报告司令员,您刚才骂娘了。”
冯天德自己也笑了。
笑过之后,冯天德问军分区司令张中杰,“老张,预算表上,那个锅底河入海口海防站一年是多少钱?”
张中杰道:“枪枝弹药及训练以外,总共是一年一万两千元。”
冯天德皱着眉头道:“杯水车薪,杯水车薪,这是有点少了啊。”
张中杰补充道:“还有,县财政应该拨付不少于每年三万元的补贴。”
冯天德问王文耀,“王书记,这个每年三万元你能保证吗?”
王文耀摇了摇头,苦笑道:“难以保证,我们藤岭是个农业县,每年的财政都入不敷出,全靠省里的财政支持过日子的。”
“都是穷人啊。”
冯天德叹了一句,转身看着夏天道:“怎么办?虽说你那个五十人的规模有点虚张声势,但这钱确实是太少了,既要让马跑,又不让马吃草,这是有点不象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