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仁义道德，这几千年里它听到的多了，但那是它第一次去认真学习什么才是仁义，也是第一次对杀戮产生了疑惑，同样也是第一次想知道，自己除了杀戮之外存在的意义。

第一次有人关心它，在过年时邀请它去一起守岁，虽然那只是个老的都要走不动路的老秀才。

第一次有人为它亲手缝制了衣物，虽然那只是一个老秀才在煤油灯下用粗布缝出来的简陋衣服！那是它第一次身穿的不是幻化出来的衣物，而是真实的衣服。

同样也是第一次，有人关心它的口味，询问它喜欢吃什么，然后做来给它吃。

那也是它第一次觉得，如果有机会的话，做个人其实也挺好的。

只是可惜，一切都被它自己毁掉了。

它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被杀戮本能支配的自己，冲破了桃花源的封印去往人间之时，最后看到他那一眼，老秀才眼中的悲伤。

他奋力的想要来阻拦自己，却被自己身上散出来的威压，吹得摔倒在地，咳嗽的爬不起来。

只是那时候的自己脑海中除了杀杀杀，什么都不剩下，一直到自己重新恢复清醒，也已经是几十年之后的事情了。

再后来自己回到了桃花源，却是再也见不到他了，唯一留下的就只有位于校舍后的一座孤零零的坟。

自己答应了他，以后不再杀生的。

自己答应了他，要好好领会书中真意的。

自己答应了他，等掌握了书中的所学，就从学校毕业，帮他一起教书的。

可惜，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站立于校舍后，孤坟前的那个白色身影，就这么静静的站在这里，仿佛是在与那座孤坟诉说着什么一般，如果忽略掉它那浑身上下滔滔不绝向外散播出的滔天杀意，便能察觉出这身影中所透出的一种悲凉之感。

它仿佛亘古以来便一直伫立在这里一般，就那么静静站在那里无声无息。

直到被某个昨天才刚刚被它赶跑的气息惊动，这才又仿佛活物一般的动了起来。

而这个气息自然就是再一次来到了君子坡，并且进入了浓雾中的叶云。

“昨天才饶你一命，今天竟然又不知死活的过来？真当我不敢杀你不成？反正不再杀生的誓言也早已破灭，多杀一个少杀一个又有何妨！”一开始的低语尚且满是杀意，但是最后的一句话却不自觉的显露出了一丝无奈的惆怅。

不过这并不妨碍这位白虎化身，对于闯进白雾的叶云真正产生了杀心。

于是只见它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就仿佛是一道漂浮的虚影一般，眨眼间在空气中留下一串虚影，向着叶云的所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