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只有姬侯脸上平静,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他其实也很愤怒,他比任何人都更愤怒。
可是,一个心胸再狭窄的人,也没必要对一个将死之人,去斤斤计较他的言辞,更何况是姬侯这等城府。所以,他用一种看着一个死人的漠然神情,向陈玄丘拱一拱手,淡淡地道:“陈大夫高论,吾受教矣。相较于杨东彬之当死,吾确实不该执着于如何死,最重要的是,死者
当死,善恶有报!”
姬侯这么一说,登时挽回不少印象分。毕竟大家早知他的贤名,他太贤德了,便是平民百姓也知道这位西方贤人的大名。看起来,这位贤人也是受了杨东彬的蒙蔽。
也是啊,今日之前,我们不也是被他整日里挂在嘴边儿上的“仁义道德”蒙蔽了么?
可是,陈玄丘太年轻了,他不是一个仁厚的长者,他就压根儿没想过放过姬侯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于是,陈玄丘笑了,他一笑,便露出一口小白牙,漂亮脸蛋儿笑得更漂亮了,人群中,不但女人们醉了心、迷了眼,就连男人也想多看两眼。
然后,陈玄丘就拉住了费仲的袖子:“费大夫啊,看了姬侯这副模样,让我不禁想起了一位智者的话。”
费仲是个合格的捧哏,马上做虚心求教状,拱手道:“却不知那位智者说过什么?”
陈玄丘道:“开口说大义,临难必变节!逢人称兄弟,深交也枉然!呵呵,你品,你细品。”
费仲捻着胡须,眨巴眨巴眼睛,作恍然大悟状:“噫!果然是智者智言,人深省啊。”
姬侯听了这样的诛心之语,一向淡定的面皮,终于变得一片铁青。
此时,中京上空,二十三只蝉,振翅而至。
蝉当高鸣,所以那二十三只蝉中为的一个,用他尖亮有力的声音,将他的话传遍了整个中京。
“姬侯不贤,勾连奸佞,吾等修士,当替天行道,诛杀之!”
言罢,二十三人腾空而起,二十三剑连珠射下,目标直指陈玄丘。
这二十三剑,带起惊天之威,剑犹在天上,剑锋罡气激荡,抬头仰望的陈玄丘,眉宇间竟有针刺一般的痛感。
这一剑之威,就有如此可怕的力量,二十三剑连珠射下,陈玄丘以何御之?
费仲和尤浑只是凡人,体会不到那种可怖的神念力量的威胁,他们的肉眼甚至看不见此刻仍在百丈高空中的那二十三口利剑。
但是眼看着高空中二十三个雁阵形状的黑点儿,分明是二十三个人,他们也不由得为之心驰。
这……真如神仙中人啊!
“他们要杀姬侯?杀得好啊。”费仲和尤浑心花怒放。
蝉禅苦修,忍受无尽孤寂,忍受无上痛苦,以耗损精血寿元为代价,方有今日扬眉吐气,名震四海的威风。
高空之上,二十三人,也不禁胸怀激荡,一如浩荡的天风。
这一剑刺来,怕不就如一枚导弹?
二十三人,二十三剑,二十三颗连珠导弹,何物不可摧之?今日,就是他们以陈玄丘为祭,名扬天下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