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武大帝以体术入道,对这种强大蛮力打击造成的重创,果然有着独家秘法治疗。
他以真武功法为王恶推宫过血、修复肉身,待王恶被抬出真武大殿时,虽然依旧脸色苍白、身体受创,但是起码看起来不像一个纸片人了。
候在白玉京下的众灵官欢喜不禁。
王恶的心情却很复杂,他是天帝派来的人,他也知道真武大帝对此心知肚明,如果真武大帝不想救他,只要说一句他也无计可施,谁也挑不出毛病来,但真武大帝还是出手救了他。
一想到这里,王恶的心情十分复杂。
在人间,他是负了南子的。
曾经,他也辜负了许多许多人。
在天上,他也是有负于真武大帝的。
他一直认为,他行的是天道,天道即正道,哪怕再多人不理解,他也矢志不移。
可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这样的事情,他的心中,也不能不多了几分挣扎。
几位亲近的大神官见他神色不好,有些萎顿,只当他是因为重伤不逾,便安慰道:“大神官只要伤势得到了控制,要恢复修为便只是时间的事了,不必太过担心。”
王恶打起精神,道:“我们镇压刑天的事,可有天柱峰的人看见?”
众神官纷纷表示没有。
他们确实没有感应到有人接近,殊不知,这却是及时赶到的后土娘娘屏蔽了他们之间的联系。
王恶想想,终究放心不下,便有气无力地道:“派一个人,再往天柱峰走一遭,探一探他们的动静,以防不测。天柱关系重大,万万不能出了差迟。”
众神官答应下来,当下便有一位神官自告奋勇,往天柱峰一行,其他人则护送王恶回他的仙宫休养。
天柱峰这边,刑天重新被镇压,众灵官回返天庭,天柱主人弄醒洛儿,洛儿诧异地道:“师父,娘娘呢?娘娘为何……“
狂猎打断她的话道:“娘娘此来,有极重要的大事吩咐。你甫成大巫,能力有限,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洛儿还要说话,突然现师父脸色极为难看,转眼一看,开天峰竟然重新形成,刑天大巫踪影全无,之前那神勇无敌的一幕,仿佛一梦,不由暗自一惊,没再说话。
狂猎往开天峰方向看了一眼,卟嗵一声跪倒在地。洛儿吓了一跳,连忙随他一起跪倒。
狂猎沉声道:“既然知道是刑天前辈在此,晚辈狂猎,纵粉身碎骨,也会救你出来。“
洛儿听了,道:“巫族李洛儿,必与师父一起,解救刑天大巫脱困!“
狂猎站起身来,道:“走,回山!“
狂猎健步如飞,一路行去,洛儿不敢多问,急忙紧随其后。
一处丛林下,月光如水。
摩诃萨站在树下,看着不远处呆立的南子,轻轻一叹,摇了摇头。
情之一字,恼人啊!
还是老夫这样好,一心修道,不恋红尘,少了多少烦恼。
南子已经不再哭了,但颊上仍有两行清泪挂在那里。
“他要杀了我,他居然要杀了我!我这几百年岁月,究竟图个什么?呵呵,王舒窈啊王舒窈,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羡慕你?你死了,你可以一直保留对他最美好的印象,不用像我,我……我为了他,才一再转世,值得么?”
南子痛不欲生,反掌就要拍向自己额头,但眼前人影一晃,她的手已被摩诃萨捉住。
摩诃萨道:“罪过,罪过啊,为了一个无情无义的天神将,值得么?南子姑娘,你对人间,便真的再无留恋么?”
南子道:“生无可恋,我只想踏上奈何桥,喝一碗孟婆汤,了断这夙世的记忆。”
摩诃萨道:“那陈玄丘呢?”
南子吃了一惊,结结巴巴地道:“他……他怎么了?他和我有什么关系?”
南子很心虚,这个老家伙,难不成知道他们……呃,这老家伙神出鬼没的,不会是当初就跟着他们,现了什么吧?
这样一想,南子羞愤不已,杀人灭口的心思都有了。
摩诃萨好为人师的老毛病又来了,谆谆教导道:“南子姑娘,旁观者清啊。以老夫看来,你对那位天神将,只是夙世的执念,叫你放不下而已。你不甘心,你不愿意自己的无尽付出,换不来一丝回报,所以你总想问个明白。
可是,你执着于一块石头,又如何能有回应?你又怎知,在你执着于一块石头的时候,你没有遇到真正叫你动了心的人?你若不曾对陈玄丘动心,又怎么会悄悄追随,千里万里?
南子姑娘,你恨那位天神将的无情,对你的深情厚意不为所动,可你又可曾想过,现在的你,正在变成他。你若就此死去,你又何尝不是陈玄丘的那位天神将?”
南子怔住了。
因为横在心中的楚梦,她哪怕是已经与陈玄丘有了夫妻之实,她也不愿过多去想。偶有遐思,便赶紧凭着理由驱出心扉。
可此时此刻,思及与陈玄丘相识以来种种,南子忽然现,叫她怦然心动处甚多。
哪怕是初相识时,共坐帘下听蓬上落雨,哪怕是见他五丈原上,智斗鬼王宗主的英姿。
我……我真的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喜欢上他了么?
南子想着,已然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