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蓬和随于其后的飞鹰走犬二使者都露出些坏笑的表情,但是偷瞄“栾玉落”,这位美女神将落落大方,打量着那天河之根,脸上只有好奇的表情,完全没有一丝不自在的感觉。
天蓬和飞鹰走犬自觉无趣,咳咳!我这心理,有些猥琐了。
陈玄丘欣欣然道:“这就是天河之根?”
天蓬道:“正是。这天河之根,会垂下钟乳灵泉,每一百年,才酝酿一滴,是以十分珍贵。”
天蓬说着,引着陈玄丘走上石台,看到了巨大钟乳石下石台中央凿嵌着的那只金斗。
一眼瞧见那金斗中晶莹澄澈、宝光隐隐的灵泉水,陈玄丘不由瞪大了眼睛。
不是说一百年才能酝酿一滴灵泉么?这就积满了?
天蓬笑道:“栾军正请看,这就是天一神水了?”
不对啊,这灵泉,与我当时所取的天一神水,似乎有所不同啊。
陈玄丘放开灵识感应了一下,那天河之根上湿润的水气,蕴含着无穷的灵力,那是蓬勃的生命之力,可以滋生万物的力量,与极阴地穴涌出的黄泉之水寂灭萧杀一切的力量截然相反。
而此刻,那金斗之中的灵泉,虽然也是灵力满满,但是根本赶不上那天河之根上湿润水气蕴含的造物之力。
天蓬这厮,怕担上灵泉失窃之责,这是弄了假的诳我?
陈玄丘想着,暗暗好笑,不过灵泉失窃的消息不传出去,更有利于他接下来的行动,他自然不会说破。
天蓬见栾玉落一双美目定定地望着那天一神水,似有所察,不由暗暗惊慌。
她原是天衡星上一个才飞升几百年的散仙,不该见识过天一神水才对啊,为何若有所思?
我这十万八千升天河水熬煮浓缩,又在水底置夜明宝珠增光添彩的法子,该能瞒得过她才对。
天蓬有些心慌,急于让陈玄丘转移注意力,忙一指那盛装天一神水的金斗,笑道:“此物,栾军正可认得?”
陈玄丘的目光落在那金斗上,微笑道:“一个金斗么,元帅这么问,可是有什么缘故?”
天蓬得意道:“那是自然,栾军正,你有所不知,此金斗,名曰混元金斗,乃开天辟地时,天地生成的一件宝贝,玄妙无穷,可装尽天地万宝,金光一出,在劫难逃。乃当年截教的一件强大法宝!也只有它,能盛载天一神水,万载不腐。”
陈玄丘心中微微一动,讶然道:“混元金斗?我记得,无数年前,它似乎是三霄娘娘的随身法宝。”
陈玄丘一面说,一面暗暗懊悔。买椟还珠,买椟还珠啊!早知道这金斗竟是传说中的混元金斗,我就连锅端啦!
天蓬笑道:“栾军正,你到底是成仙较晚,还敬称什么三霄娘娘。本帅与人说起时,只说她们是‘坑三姑娘’。”
陈玄丘道:“何谓‘坑三姑娘’?”
天蓬哈哈笑道:“这云霄三姐妹,仗着有师父赐下的法宝傍身,胆大包天,为了给她们的义兄赵公明报仇,摆下‘九曲黄河大阵’,先擒陆压道人,再破杨戬的八九玄功,还收走了金吒与木吒的法宝。
更是将阐教十二金仙一网打尽,削去他们顶上三花,灭了他们胸中五气,以致玉虚宫门下二代弟子全体法力尽失,吓得燃灯道人落荒而逃,大大地削了原始圣人的面皮,你说,会得好下场么?”
走犬使者笑道:“所以,她三人原本死也就死了,圣人偏生利用《封神榜》的无上神力,将她们还魂,封为天神。”
飞鹰使者笑嘻嘻地道:“封为了厕神!哈哈哈,死不可怕,就要当年鼎鼎大名的云霄三姐妹,娇滴滴的三个大姑娘,受封于茅厕污垢之地为神,叫她们永生永世受此折辱,方消圣人心头之恨。”
陈玄丘的双拳蓦然握紧,脸色有些青。
天蓬转眼看到,不禁奇道:“栾军正,你怎么了?脸色似乎不大好?”
陈玄丘脸上慢慢挤出一丝笑容,道:“人家也是女儿身嘛,听了终觉有些不忍。”
天蓬笑道:“圣人高高在上,无所不有,在乎的也就只有众生的认可和敬重了。打输打赢的原也没有什么,若是削了圣人面皮,那就是天大的罪过了。
栾神将执掌天河军律,本帅近几日常听人言,栾神将执法公正严明,想不到心思也有如此柔软的地方,哈哈,此间也没别的好看的了,栾军正,请。”
陈玄丘随着天蓬、飞鹰和走犬出了天一神宫,回看时,神宫大门缓缓闭拢,封印重新加注。
陈玄丘有种当年站在蒲儿坟前,誓要为她屠灭“鬼王宗”一门时的悲愤与不甘。
鹿氏一族的老祖,曾经追随的那位点灯人,
被封为厕神的云霄三姐妹……
他不知道他能走多远,他会不会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
但是,他不会停下,只为胸口那口不平之气,他也要执着剑,去讨还所有的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