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谢了!”刘子光一夹马肚子,扬长而去。
“这肯定是东厂新丁,老东厂番子不骂人就是好的了,怎么会说谢谢。”很有经验的小军官对身边几个官兵说。
沿着大街一路狂奔,不一会就到了北新街,刘子光把马拴到了路边的树上,站在墙角观察着情况,丁利斌肯定进不了城了,没有援兵,时间又不等人,只好自己先动手了。
北新街上多是富户人家的宅子,现在这个时候都关门闭户了,这里不比秦淮河那边繁华,早早的都睡下了,街上也没有行人,只有更夫敲着梆子路过。
街上只有一户人家门口挂着一对红灯笼,大门紧闭,围墙很高,寂静中带着一股肃杀之气。或许是旅宋的秘密据点,或许真的是锦衣卫的宅子,管他呢,不管龙潭虎穴,今天都要闯他一遭,但愿这些人没有对彭静蓉做什么坏事,如果她有半分闪失,一定要在场的所有人拿命来抵偿。
对方肯定有准备,如果翻墙进去说不定会遇到机关或者埋伏,还不如正大光明的进去,这也算一种虚张声势,敢于单刀赴会的都是会留有后手的。
打定了主意,走上前去,磕了磕门环,油漆剥落的大门“吱纽”一声闪开了一道缝,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家人眯着昏黄的眼睛看了刘子光一眼,什么也没问,退后一步,做出请进的手势。
进得院来,老家人打着一个无字的灯笼在前面带路,转过影壁,过了二门,一棵大槐树枝繁叶茂的立在当中,地上铺着青砖,野草从砖缝里肆无忌惮的钻出来,院子里种大槐树,好奇怪的品位,谁都知道口一木为“困”字,不是好兆头,刘子光全身紧绷,手按在刀柄上,随时准备出手。
正屋里亮着一盏灯,一个中年男人和彭静蓉正坐在那里说着话,看起来就像是晚辈在聆听叔伯的教诲,气氛很和谐,一点不像是被绑架来的。
有古怪,哑巴老家人,大槐树,老宅院,很富有聊斋故事的要素啊,刘子光更加紧张了,或许这里到处是机关暗器,或许埋藏着高手若干,或许大堂上的彭静蓉是易容假扮的,这一切都有可能。虽然他的江湖经验不多,但是无数的武侠小说和影视作品浇灌下的青年对这一套把戏都很清楚。
怎么办?只有以不变应万变,小心着天上掉落网,地上开陷阱,刘子光满满的走到堂屋前。
“刘将军这么快就到了,我还担心你进不了城门呢,看来是老夫多虑了。”中年男人起身迎了过来,他身穿五蝠捧寿纹大襟袍,头戴四方平定巾,五绺长髯,气派非凡。彭静蓉也起身来迎,面容平静如常。
刘子光先认真打量了一下彭静蓉,是本人没错,“从钱庄里用银票换现银这笔分录应该怎么做?”刘子光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
冰雪聪明的彭静蓉顿时明白了,他用只有小范围使用的独创的刘氏复式记账法来试验大小姐是不是别人假扮的或者是本人而被药物控制的。
“借现银,贷银票。”彭静蓉微笑着回答,这个刘子光现在也会动脑筋了,是个好现象,回去要表扬。
确认了是本人刘子光就放心了,他也不理睬中年人,大大咧咧走到堂上搬了张椅子到正中间坐下,以防止被机关暗算到,然后把白虹刀拉到面前,拍着刀鞘说:“我不管你是谁,现在给你一刻钟的时间来劝说我不杀你,好了,计时开始。”
中年人气度很好,并没有生气,返身坐回条几旁的八仙桌,说道:“老夫是有友非敌,贸然请来二位其实是为了救你们的命,救你们利国铁厂。”
“别绕弯子,直说。”刘子光不耐烦的拿手指头敲着椅子的扶手。
“太后最心爱的四幅字画和几件珍宝丢了,今天召见东厂、锦衣卫、五城兵马司、应天府衙门的头头脑脑下了懿旨,限期三天破案,太后说了,谁让她一会儿不自在,就让谁不自在一辈子,那人的九族也跟跟着不自在一辈子。”中年人慢悠悠的说。
“和我有关系吗?”刘子光继续嘴硬,这可能是旅宋国设计的圈套,引诱他交出所有宝贝。
“当然没有,刘副将奉公守法,怎么可能做那飞贼的勾当呢?”中年人继续说道,“不过有人看见刘副将昨晚过了亥时打扮得象只三花猫一般穿房越脊出去游玩,一直到五更天才回来,碰巧就是刘副将出来的这段时间皇宫生了失窃案。如果这个事情被别人知道了,恐怕不大好自圆其说吧?”中年人自信满满,根本不在乎刘子光威胁的什么一刻钟时间。
“这会儿旅宋国的使节们大概在研究那幅《写生珍禽图》呢,不知道这些后生晚辈有没有那个鉴别能力。”中年人继续说。
这么秘密的事情都被他知道了,这个人到底是谁?刘子光心中疑云顿起,难道是真的锦衣卫?那为什么说这么多废话,难道是未知的什么力量?反正根据影视作品的经验,越是这样卖关子,废话连天的,通常都是有求于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