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丰收的愤怒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王继周退后一步护住王曼,王继全则直接坐在炕边。
倒不是两兄弟不孝敬爹娘,而是老太太实在太身娇体弱易晕倒。在过去的许多年里,但凡有不顺心的事,她必然要血压升高,对着儿子晕过去。
王继全从小经历,见怪不怪,对此他早有应对之方。方才他扶着娘,小心护住她的头,让她磕在最柔软的棉被上,整串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唯一不同的是王继周。先前他心软,想着忍一时风平浪静,毕竟是把他养这么大的娘,让着点也就罢了,是以每次他都顺水推舟的应下来。可自打离婚后他脑子也开了窍,望着躺在炕上,胸前呼吸起伏不均匀的娘,他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原先他就像一个傻子似得,明知道上当受骗,但还是忍了那么多年。他的忍耐,换来了老三的风平浪静,却给他和闺女带来了绵延十二年的苦难。
“爹,你骂得对,我就是没那么大本事。现在我连自己都顾不过来,实在帮不了三弟。再说他条件那么好,也用不着我帮。”
王丰收被他噎住了,三十三年来,王继周第一次在正房内挺直腰板:“爹,亲戚们帮急,穷了多少也帮,但没有帮富的道理。三弟最小,小时候我和二弟让着他是应该。可如今大家都已经各立门户,他条件比我和二弟都好,我们实在没法再贴补他。”
“咳,没让你们拿钱,就是出点力气。”
王继全翘起二郎腿:“这时候谁闲着,我忙,大哥也忙。就跟娘说得,我们兄弟仨没生成少爷,三弟就是个庄稼汉。即便开着小卖部,娶个幼儿园老师,他也是泉水村的庄稼汉,凭啥他就下不得地。”
“他得看着小卖部。”
“泉水村老少爷们都忙活着,谁有功夫来着买吃买喝。晚上收工回来,继续开门就是。”
王丰收手上青筋起来:“继全你是跟继周一个鼻孔出气,想逼死我们是不是?你三弟不在家,我们两老出个什么事,连个人都叫不到。”
王继周上前:“爹,娘耳聪目明、腿脚灵便,小卖部离打谷场顶多五分钟,怎么会叫不到人。”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见没人搭理她,老太太幽幽转醒,开始哭天抹泪:“你们俩穿一条裤子,口口声声的要对付继民。继民多好的孩子,这些年给我们洗衣做饭,还带你爹去卫生院检查身体。你们就是看他好欺负,俩人一块把所有脏活重活都推他身上。”
兄弟俩脸黑了,王继周嘴唇阖动。他现了,不管自己说再多再有道,二老认定的事就是坚决不会改。
王曼站在父亲和二叔中间:“奶奶,你和爷爷的被子衣裳,脏了后都是打成包袱送到我家,我爸给你们洗好晾干叠起来再送过来,这些年一直都是。还有买药,三叔就俩月买了两回,其它时候都是我爸和二叔商量着出钱出功夫。”
老太太悄悄剜了王曼一眼,这孙女真讨厌,而后她指着王继周的鼻子:“原来你都记着那,你就是在怪我对你不好,所以才有这心思,记下来一块来算账。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就趟上你这个不孝子。王家老的病秧子,小的刺头,留我一个人当牛做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王曼摇头,上前握住她的手:“奶奶你别哭,喜怒无常容易折寿。就是再觉得活着没意思,为了保护三叔和瑞瑞,你也得坚强的站起来。”
虽然话音真挚,可在所有人看不到的角度,她却丝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嘲讽。就是这幅模样,点燃了老太太今日屡遭不顺的心火:“你闪开,我知道你恨不得我早死。当孙女的,叫你来伺候你爷爷两天都不答应,你们爷俩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猝不及防被她甩出去,王曼余光望着边上的桌子,往后仰去,头擦着桌角而过。
捂着头,她飞速的呼唤元宝:“快,我要吃药。”
“你是该吃药了,苦肉计这么低端的计策都能想出来。真的,你这智商,药不能停。”
形势所逼,王曼讨好道:“吃药后我会萌萌哒,元宝快点的。”
“不吃药你也萌萌哒,蠢萌蠢萌的。接着,别涂太多。”
沁凉的温度传到掌心,王曼往自己的脸上一抹,到后脑勺才停。而后蹲在地上,她低着头,学着奶奶方才的模样呜咽起来。
猫儿般的姿态,抓的王继周心里生疼。王继全离得最近,上前把侄女抱起来,望着她从右脸蔓延至后脑勺的青紫,他倒吸一口凉气。
“疼不疼?”
“疼,特别疼。二叔、爸,你们不要怪奶奶,都是我没跌对地方。我跌疼了没关系,万一吓到奶奶可怎么办?”
元宝在空间中除了身鸡皮疙瘩,默默的举起个牌子,上面缓缓显示一行字:“白莲花技能,满分√”。
王曼通过意识回一句:“能治白莲花的,只有白莲花,一般女汉子都不破防。”
“真是个没用的,有我元宝大人相助都能混这样。”
药已经到手,王曼毫不犹豫的过河拆桥:“就你?有本事你出来跟她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