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状,一旁的范承荫忙是上前,看那面容,却是一脸的愁绪,身为范家长子,自幼随在父亲身旁长大,自然是情感深厚,最为重要自家的父亲乃是范家的顶梁柱,如今自个不过刚刚供职翰林,弟妹又尚未成年,如果这个节骨眼上父亲突然逝去,对于他范家而言无疑是最为沉重的打击。
“承荫,为父怕是命......命不久矣,为父思及这一生,却......却是悔不当初,今日之后,汝当......当不可贪图眼前富贵,盛京城.....城破只是旦夕之间,汝当携弟妹隐退山林,切不可踏足政坛一......一步,若是不然,为父九泉之下也.....也。”
“咳咳~~”
随着又一阵咳嗽响起,一切却是戛然而止,后金一代谋臣范文程溘然而逝,久久不能闭下的眼中满是对命运的不甘,或许也只是悔不当初。
“父亲!”
......
当豪格闻讯而至之时,看到的已然是一具冷冰冰的尸身。
“先生于这危亡间,何故先离朕而去!”
豪格虽是性情暴烈,但往往这样的人感情世界最为充沛,对于如今的局面,身为名义上一国之主,对于危局如斯,豪格心中却是明白得很,如今这个节骨眼上,范文程却是撒手西归,他豪格又是如何不悲由心生。
“大汗,还请节哀才是,这是先父临终之前特地嘱托留给大汗您的。”
“多谢。”
接过信函,豪格却是并未急于打开,却是朝着一旁的范承荫道。
“翰林以后却是作何打算?”
面对豪格这一般问,那范承荫却是猛地跪倒在地。
见此状,豪格眉头却是微微一皱,继而略显有些不解道。
“翰林这是为何?”
“大汗,先父临终之前,嘱托奴才,在他死后,奴才当需携同弟妹,从此隐顿山林,不可再过问政事,父母之言乃是大事,故而奴才斗胆请求大汗,能允许奴才就此辞官,为父守孝,就此隐顿!”
范文程乃是一代能臣,其子却是循吏。
豪格虽是军伍中成长,对于识人却也有自己一番见识,此间范承荫在这个时候请辞,虽说是范文程的意思,但他豪格却是有着自己的想法。
要知道范文程乃是这后金之中汉臣第一,当初他投靠后金就是为了一展宏图壮志情怀,究其缘由,自然是其认为后金所拥有的无穷潜力。
而如今,范文程刚死,其子便是请求辞去,这能说明什么,毫无疑问是告诉世人,这大金气数已尽。
如今的城外,大明帝国已然是层层围困,有如铁桶一般。
虽说陷入的是一场僵局,但是豪格又何尝不明白,这种僵局注定会被打破,拥有的只会是时间问题而已。
而若是此间范承荫秉承父意再行请辞的话,那在本就是危如累卵的盛京城里,势必会是一个信号,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只能说明,大金要完了!
所以这一刻,豪格自然有着自己的计较。
“范翰林所言,朕本应应允,然此间南蛮子围困我盛京皇城,乃是我大金危急存亡之际,诸位同僚理当同舟共济,共度危局,还望翰林暂且委屈,助朕一臂之力,待到来日势态转机,朕定当允诺翰林所求。”
“这.......”
豪格的话,却是让范承荫有些沉默,毕竟隐退山林乃是其父所言,并非本心,如今面对豪格这番所谓的推心置腹,他自然是难以一口回绝。
“翰林不必犹豫,朕这就加封翰林为吏部承旨,赐黄马褂!”
......
面对豪格的循循善诱,范承荫终至感恩涕零,而当回到府址,打开之前范承荫呈递的范文程信函,面色却是愈发的有些难堪起来。
片刻之后,终至一脸死灰之色。
“难不成我大金真就要毁在我这个不肖子孙手上吗?长生天啊,你何其的不公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