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只有一辆马车,拉车的还是杂毛的劣马,然张家人却十分宝贝,只让它拉车,从不让马儿载重。有重物的时候,家里还养着一头驴,驴车专用来载重。
兄长们工作的地方不同,上职的时候,目的地也不同。好在,在长安城里,已有和公共汽车类似的马车,有专门拉人的,也有拉货的,价钱不贵,十分便利。兄长们上职的时候,乘坐的便是那个。
“六叔!”
张昌宗一上车,文阳几个小辈便连忙叫他,张昌宗点点头。张易之拍着自己身边的位置道:“六郎,过来坐!”
张昌宗过去坐下,无心听五哥与侄儿们的孩子话,心中默默沉思——
族学只招收张氏族中或是有关联的亲朋的子弟,学生并不多。张氏东、西两府,东府人丁兴旺些,西府站住的孩子不多,子嗣便少。
两位从叔,三叔张洛客膝下有二子二女,二子便是张翁喜与张彦起;四叔张梁客膝下只有一子,名叫张景雄,比他四哥小,比五哥大两岁,是四叔连生三女方才得的宝贝儿子。
东府家贫,女孩儿是不进学的。西府不然,女孩儿也会送进族学上学,只是,上到十岁便不再上了。
张昌宗记性好,稍稍按照记忆推算一下,便能算出族学里此时有几个学生——
从兄张翁喜的长子张令德,年纪应该与张易之差不多,次子张令祥,六岁,还有个四岁的女孩儿令姜。另一位从叔张彦起刚刚成亲,还没有子嗣。
这是三叔家的。四叔家里,除了幼子张景雄,便是长女的儿子方瀚,也是亲朋中唯一送来族学的孩子。算起来,族学里反而是东府的孩子多些。
至于教授的先生——
兄长曾给他讲族学的情况,张昌宗也曾听兄长们议论过,知晓族学的情况。族学请了两个先生,一个教授音律,一个教授文学。
教授文学的先生还年轻,看着还不到三十,名叫李钦让,听张昌期说,乡贡出身,做过举子,可惜没考中进士,便流连在京中做西席谋生,以便来年再考。
教授音律的是从太常寺退下来的老乐工,已然须皆白,姓伍。据说,会许多种乐器,于音律一道,颇有造诣。
文阳悄悄道:“六叔,去学里当小心李先生,伍先生倒无妨!”
“为何?”
“李先生会打人,且打得狠!”
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张昌宗乐了:“文阳被打过?”
张文阳不说话了,张易之哈哈大笑:“文阳经常被打。”
你侄儿经常挨先生打,作为叔叔的,你有什么好笑的!
张昌宗很是无语的看着他的好五哥,感觉有些心塞。不知坐在车辕上的大哥张昌期是否也跟他同样的心塞,或是听不下也不一定,叱了一声:“噤声!哪里有学生背后议论师长之道理,五郎与文阳回去各罚写一百个大字!”
刚才还十分嘚瑟的张易之瞬间就焉儿,与侄儿一起答应:“喏!”
到了东府,张昌期先把张昌宗送去学里,之后还要去拜访东府的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