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跟为娘坦白的便是每天都做梦之事?”
韦氏看张昌宗一眼,看他依旧白白胖胖,脸色红润,完全没有睡不好而憔悴苍白,眼底也没黑眼圈,丝毫没有休息不好的样子,韦氏放心了:“无妨,睡觉做梦很正常,以后睡觉前喝杯糖水可好?”
这反应跟预期的不一样啊!
张昌宗下意识的反驳了一句:“阿娘,临睡前吃甜的,会长虫牙的。不对,阿娘,难道您不应该关心一下孩儿,问一问做了什么梦吗?”
韦氏笑着拍拍他,道:“傻孩子,做梦是每个人都会有之事,只要不影响休息便无妨,不要害怕且放宽心便是。”
说着,还安慰地抱抱他。张昌宗傻眼,这反应不对该怎么接着往下演?不行,得赶紧掰回来!
于是,张昌宗决定不兜圈子了,直接道:“孩儿自幼及长,每夜入睡后都有一位白胡子的老爷爷于梦中教导开智,婴孩之时教我说话,及长教我明理识物,这些日子,又于梦中授我强身健体之技。”
韦氏正拿着宫里赏赐下来的布匹看,听闻此言,“撕拉”一声,上好的绸缎都被她撕裂了一角,顾不得许多,直接丢开布匹,一把拎过张昌宗,满脸煞白:“六郎你方才说什么?再与阿娘说一遍!”
韦氏再如何精明,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主妇而已,吓到她,张昌宗有些过意不去,但为了能名正言顺的练拳,也是没有办法。心里默默说着对不起,却还是硬着心肠又把话说了一遍。
韦氏第一反应是过来捂他的嘴,然后小心的四处张望。今日下学比往日略早些,上差的还没回来,张易之跟侄儿们在院子里玩耍,显摆各自都得了什么赏赐和礼物。大嫂、二嫂去归置各房得到的东西,厅堂里就只有他们母子俩儿。
韦氏一看没别人略略放心了些,然后,一把拎起儿子,以往日从未有过的矫健身姿,飞快的回她自己的卧房去,窗户打开,门关起,满脸肃然对着张昌宗,气势十足的丢出一句话:“细细说来!”
张昌宗先是被她魄力十足的样子震了一下,旋即笑了,赶紧点点头,复道:“孩儿以为每个人梦中都会有老爷爷教授,所以小孩儿才能学会说话和知道世事,但近日才得知,旁人并没有,唯有我有!”
“你问过旁人了?”
韦氏吓了一跳,急忙追问。张昌宗赶紧摇头:“没有问旁人,是昨夜老爷爷看我已记住教我的拳法,对我说要我好好练习,要有一段时日不能再来看我时,我好奇问的。一问之下才知道只有我有!阿娘,阿娘,是不是我特别讨人喜欢的缘故?”
为了缓和韦氏的紧张情绪,特意不要脸的自夸了一句。韦氏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笑,不过,最后终究没笑出来,看张昌宗的表情,十足的复杂,静默良久,方才长长叹了口气,伸手摸摸张昌宗的头。
他年龄还小,还没束戴冠,如今还是垂髻童子的打扮。韦氏摸摸他垂着的鬓,叹道:“傻小子!”
叹完了,表情旋即一变,语气也严厉了几分,低声嘱咐道:“你听着,这件事不许再对旁人提起,此事唯有我们娘儿俩人知晓,可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