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们来说,这一群陌生人是闯入者。
就在此时,屋子外又传来了一阵骚动声,有人在叫嚣着,“哪儿?在哪儿?”紧接着就是一片杂乱的声音。兰斯还算熟练的葡萄牙语捕捉到了几个单词,“白人……不正当目的……敌人……”那混乱声音越来越靠近屋子,这让整个屋子里所有人都惊恐地开始交换视线,但却没有人知道应该怎么办。
这里甚至就连一个躲避的地方都没有。
唐纳德此时也慌张了,这也是上帝之城最棘手的地方。如果遇上**老大,一切都可以谈判,进行利益交换,即使谈崩了,事情至少是可以控制的;但遇上那些无知无畏的小混混,根本没有道理可言,也没有理智可言,他们手上的武器就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引爆的炸弹,没有人可以预知——即使**老大也不行。
“乓乓乓”,几乎就连喘息的间隙都没有,猛烈的敲门声就传了过来,“开门!他/妈/地快开门!”那嚣张的声音在外面咆哮着,整个屋子里的空气似乎都要凝固起来了,“刚才有几个白人躲了进来,我们都看到了,他们都是不怀好意的坏蛋,我们要把他们拉出来游行示众!”
“然后再枪毙。”
“对,然后再枪毙!告诉别人,我们就连白人也不怕,哈哈哈哈!”一阵哄笑声响了起来,兰斯转头看向了几位好友,大家都瞪圆了眼睛,可是面临如此情况,却谁也拿不出一个办法来,唐纳德站在旁边,紧紧地抱住了脑袋,嘴里正在嘟囔着“冷静!思考!快思考!”显然也是束手无策。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大抵就是现在的情况了。
“突突突”的机关枪扫射声音毫无预警地就响了起来,让屋子里所有人都低头抱作了一团,一个孩子哭泣的声音传了过来,可是很快就被捂住了嘴巴,只剩下一片呜咽声。兰斯抬起头,然后就看到了那一双饱含泪水的眸子,那只是一个三、四岁的孩子,他的嘴巴被旁边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孩子紧紧地捂着,但泪水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砰!”的一声巨响打破了屋子里的平衡和寂静,大门被直接踢破了,那一扇木门看起来就像纸糊的,直接被踢成了两半,寂寥而悲惨地躺在了地上,掀起一片木屑和灰尘,紧接着一群人就蜂拥进了屋子里,“出来,全部都出来!你们这些可恶的掠夺者、殖民者!都滚出来!”
无数个枪口呼啦啦地就对准了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黑洞洞的枪口甚至还可以嗅到火药的味道,在空气里缓缓蔓延;屋子之外的欢呼声无比清晰地传了过来,“白人,抓到白人了!”,紧接着就是一阵哄笑声,雀跃而亢奋的情绪透过屋子的墙壁传了过来……那种高空走钢丝的危机感袭上心头,这根本就是一个无解之局,似乎只要一点点轻举妄动,就会触一场血案;但如果什么事都不做,他们要面对的也许就是生命的终点。
“神之城”里所勾勒的景象,在大脑里前所未有得清晰地呈现了出来。
他从来不会忍气吞声,也从来不会轻易放弃。兰斯用力捏了捏拳头,掌心那温热的湿润让双手变得无比湿滑,彷佛浑身的力气都使不出来一般;身后的冷汗彻底吹干了,只剩下一片薄薄的鸡皮疙瘩;然后,兰斯猛地深呼吸一下……直接就站立了起来。
“呼啦啦”,兰斯的动作牵一而动全身,刹那间所有枪口都对准了兰斯,每一个人都警惕而紧绷地盯着他。在如此紧张的时刻,兰斯居然有一种不合时宜的荒谬喜感,他脑海里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他们真不专业,所有枪口都对准他一个人,这显然不是明智的,旁边还有那么多虎视眈眈的壮汉呢。
想到这里,兰斯嘴角的笑容就勾勒了起来,然后徐徐绽放了开来,就犹如在层层叠叠云朵背后一点一点露出光芒的太阳一般,让屋子里那紧绷到了极致的火药味缓缓消散。兰斯自如地将双手放进了裤子口袋里,从容之中又带着一丝嘲讽看向了眼前这一群枪口,“所以,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