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就是行大事的正日子了。只要扒开了河堤,滚滚的黄河水便能把济南府城化作一片泽国。虽然这么一来,薛家两代人辛苦创下的车马行基业将彻底毁于一旦,大他却并不感到可惜与后悔,只要圣教能再起,那什么付出都是值得的。
“只要再过一夜,一切都将不同。明日一早我就先借口离开,到时就算官府现什么也都来不及了。”想好一切后,他才把杯中酒缓缓倒入嘴中。可随即,心里有隐隐感到了一阵不安来。
这是怎么了?以往要办什么事时,还从未有过这样患得患失的感觉呢。薛信把酒杯往桌上一搁,不觉皱去了眉头,他总觉着今日似乎是有些不妥,可一时间却又想不到哪里有问题。
“是因为利津那里迟迟未能得手的缘故么?还是因为少主还在济南,我担心他会出什么状况?”薛信皱眉思索了半晌,却依然不得要领:“不对,让我感到不安的,不是明日的大事,而是今日,是眼下!”突然回过味来的他猛地把酒杯一搁,凝神听起了外头的动静。
他所在的屋子与前院隔着不过一堵院墙罢了。寻常之人自然是不可能听到外头的动静,可有着一身了得内外功法的薛信只要敛神用心,还是可以把外头的一切听个七七八八的。
只是这次他凝神细听时,却并未听到什么异样的动静,只有前头的那些帐房们噼啪打着算盘和小声校对的声音。这让他不觉有些自失地一笑:“看来是我有些太过紧张了,我多年来都隐藏得极好,怎么可能出什么差错呢?”
只是笑容却没能在其脸上持续太久,薛信的脸色立刻又变了:“不对,现在外头静得有些问题。以往这时候不但有人马走过的动静,而且还有更夫……可今日,过了有半个多时辰了,却一直都静悄悄的。”
这念头一生之后,他更觉着外面安静得有些不像话了。就仿佛自己这里突然就被人给隔离开来一般!这让他的心猛地就揪了起来,再忍耐不住,起身快步出门,直奔向了前头。
前面屋子里,那些账房们还在忙活着呢,就看到东家一脸惶急地赶了过来,不禁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满是不解地看着他:“东家,你这是?”
“派人出门去看看,外头似乎有些不妥。”薛信这话不是跟那老掌柜说的,而是面对的那名一直在旁伺候的小伙计。
本来这位在边上端茶递水的并不怎么起眼,可在他这么一吩咐后,小伙计整个人的气势就是一变,赶紧一点头,转身就拉门而出,身上更是透出了叫人生畏的杀气来。
那些账房感受到这种突然的变化后,一个个都张大了嘴巴,但此时的薛信已顾不上他们是什么想法了,而是急忙跟着走到了院子里,嘬唇吹了一声。
声音一落,院子里那些小屋的门户便被人推开,走出了一个个壮硕的青壮汉子来。他们都是这薛家车马行里的车夫脚夫,但这只是他们的表面身份。事实上,这些人还是白莲教山东分舵的精锐高手,是他薛信敢闹出大事来的底气所在。
没有过多的说话,看到他们出来,薛信便吩咐道:“准备家伙,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们和我一起突围!”
众人点头之后,便回到了屋子里,再出来时,各自手里都多了一两件闪着寒光的兵器!
看到这一幕的掌柜和账房是彻底惊呆了,怎么这些平日里老实巴交的车夫们竟会变得如此陌生,如此的让人心惊胆寒呢?
薛信却没工夫去在意他们的心理了,只是目光幽幽地盯着前头的大门。自己的心腹已出去有了盏茶时间,却依然不见他回来,也听不到半点异动,这让他的心已提到了嗓子眼,其他人也都严阵以待,举起刀剑,横在身前。
有那么一瞬间,时间似乎已经凝固住了,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缓慢与寂静,每个人都能听到自己那咚咚的心跳声和急促的呼吸。
不过这一切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在那些账房们感到自己快要被紧张的形势压得要窒息时,砰的一声巨响就从门前传来,两扇大门随即轰然而开,让内外人等都暴露在了对方的面前。
几声惊呼随即就从这些毫无准备的账房和掌柜的口中响起,因为他们赫然现,竟有上百名手持利器,凶神恶煞般的官兵正冲进门来。
进门之后,官军便纷纷大喝起来:“官府捉拿要犯,有敢反抗者,格杀勿论!”这充满杀意的警告,配合着他们杀气腾腾的动作,显得格外有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