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一声惊呼,一个长披散的赤裸女子翻身坐起,待看清帐前所立之人时,更是羞得无地自容。杨戬冷哼一声,狠狠将帐帷甩到她身上,那女子手忙脚乱,忙将帐帷胡乱裹了身子,诺诺着退了出去。
杨戬目光冷冷锥视那女子,话却是向着毂阊说的:“毂阊,你给我收敛些。”
毂阊懒懒坐起披衣:“又不是第一次,何必大动肝火?”
杨戬冷笑:“若个中没有牵涉到端木,再多几次也与我无干。”
毂阊哈哈一笑:“端木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是吗?或者我让她进来?”
说话间,果抬脚向外。毂阊面色一变,怒道:“杨戬!”
杨戬于身后风声来向听得分明,头也不回,腕翻如刀,掌缘下切。毂阊情急之下忍痛受他一切,另一手自腋下钳住杨戬手臂。杨戬任他辖制,纵声长笑,毂阊向帐外看时,但见白日朗朗,哪有半个人影?心知受了杨戬捉弄,怒斥一声,将杨戬搡了开去,自披挂穿衣,此时方觉后背凉,竟汗湿了大半。
杨戬笑声不绝:“搬出名头就把你吓成这样,果真一物降一物。毂阊,待得丞相答应你的请婚,我看你那些个随行的姬妾,还是打了去吧。”顿了顿又道:“说正经的,早上端木那边的事,你都知道了?”
毂阊点头:“听说了,殷商的细作是越嚣张了,素日还只是打探消息,今次居然连取数条人命。可见崇城一役,朝歌也是越上了心。”
杨戬道:“那是自然,崇城一下,朝歌如失左膀右臂。今日早些时候,我们安插在朝歌的探子传回消息,说是费仲那边有异动。”
毂阊饶有兴味道:“哦?说来听听。”
“听说召集了一干非常人物……明里打不过,便要行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又要玩些谋刺丞相的伎俩?”
杨戬点头:“今次略有不同,听说费仲想取的人中,你我俱在其列。”
“费仲想杀战将?”
“军中无将,譬如群龙无。近日驰援之将众多,真正独当一面者寥寥无几。如今日所到高伯蹇之流,本为殷商降将,贪生怕死,壮声势勉强充数,谁还当真指望他攻城略地?你请得崇城战牌,更加是第一号的眼中钉肉中刺。丞相吩咐下来,我们这干主将尤其要提起十二万分小心,如若阴沟里翻船,折在宵小手上,那便大大失算。”
毂阊沉吟片刻,问道:“可知费仲派来的人现在何处?”
“最近的城邑就是安邑。”
毂阊跌足长叹:“当初瞧不上安邑,绕城而过,竟连守将都未曾留下,平白留了这么个隐患在。依我看,戕害端木营兵士的细作,多半也藏身在那里。”
杨戬失笑:“我刚从端木处过来,她也是这般说。”
“她现下如何?早上生那么大的事,气得够呛吧?”
杨戬苦笑:“可不是,若不是我拦着,只怕现下已经点足兵将到了安邑。她口气大得很,说什么也不用挨家挨户搜了,就在安邑城周堆上柴火,一把火烧了,什么探子细作,通通见阎罗去。”
毂阊哭笑不得:“她明知这样行不通,非得把狠话撂出来,唬人也是好的。那后来怎生了结的?派往安邑的是谁?”
“高伯蹇。他想在丞相面前露脸,立功心切。兼之要讨好端木,说什么定给端木营惨死的兵士一个交代。”
这次换毂阊冷笑了。
“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贪财好色、纵属行凶,不出纰漏就谢天谢地了,别的是断指望不上。”
“端木也如此说,为万全计,派了两个副统随着高伯蹇一起过去。反正安邑离着也不远,但凡有紧急事由,白日打旗语,入夜行灯语,总来得及策应的。”
展昭这一觉直睡到午后方醒,起来看时,雨虽不似临睡前那般大,却还是淅淅沥沥,平白惹人心境烦扰。
起身不久,便有下仆过来伺候洗漱,接着便将展昭引往正厅,却是旗穆典、旗穆丁兄弟已备下酒菜相候。展昭也不推辞,略让了让便推盏入席,方才举杯,眼角余光瞥到门边有一年轻女子过来,容色娇妍,漆如墨,着圆领窄长袖绛紫云纹长衣,腰束丝带,足蹬木底麻面履。一来商裳与宋服有别,二来此女看着面生,展昭不觉多看了两眼。
旗穆典笑道:“衣罗,还不过来敬展义士一爵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