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李氏族人摒着呼吸听花晴风说完,这才由李慕白小心翼翼地道:“大老爷,李言庭家有余财,时常放贷牟些小利。放货么,本是急人所急,可是有些人急用钱时对他千恩万谢,待还帐时却是恨之入骨,难免诽谤中伤。所谓通匪,定是这些人挟恨报复,整治于他,还请大老爷主持公道。”
花晴风道:“是否有罪,还需查过才知道,如果李言庭确实冤枉,本县自然不会无端加罪,查证冤枉之后,苏捕头自会悄然将他释放。谁料你们族人这般大张旗鼓,本县却需想个不致令人生疑的理由了。”
李慕白和李言矩听了不禁暗悔冲动,花晴风故作思忖,想了想道:“这样吧,本县再好好想想,如果李言庭确非山贼眼线,该如何向人解释他被苏捕头拘走一事。你二人且安抚族人回去,不许无端生事。
然后你们去一趟大牢,为了防止走漏消息,苏捕头把他带去那里问话了。如果李言庭有罪,你二人要协助官府劝他自,早早说出实情,尚可减轻罪责。如果无罪,你二人也可将本县的苦衷说与他听,一起为本县守秘。既是良民。就应协助官府,除暴安良、平靖地方。”
二人唯唯称是,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花晴风见他按照苏循天所说的办法一番交待下来,李家果然有偃旗息鼓之势,不由暗喜:“这一番连哄带吓,果然唬住了他们。那叶小天倒是有些歪才。”
他这书呆子一派天真,却不知叶小天这手法本就是捕快牢头们平素招摇撞骗、欺下瞒上的的惯用伎俩。
李氏族人眼巴巴地守在衙外,忽见两个族人好端端地从县衙里出来,登时松了口气,纷纷围拢上来。
这两人绷着面皮。对迎上来的族人不断的询问一言不答,匆匆赶到在场族人中辈份、年纪最尊者面前,先让其他族人避开,才把花知县的交待对那长辈小声说了一遍。
那个长辈听了也不免紧张起来,李慕白便对众人道:“诸位族人,李言庭被人拘走,实是一场误会。我二人这就去看看他,如果无事,明日一早就带他回去。大家且回吧。”
有个族人忍不住问道:“慕白叔,县太爷跟你们究竟说了些什么啊,言庭究竟为何被抓,你们倒是说个明白啊。”
那位族中长辈大声呵斥道:“闭嘴!慕白做事素来稳重。他既对你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好啦,大家都回去吧,有什么事。且由慕白去处理,你们全都回去。”
这位老爷子一开口,那些李氏众族人再无异议。当下便交头接耳地散去了。李慕白和李言矩留在县衙门前,待族人纷纷散去后,便有两个公人赶来,领着他们赶往大牢。
大牢在县衙西面,一般的大牢都是与县衙建筑一体的,而葫县改为流官制才三四年光景,以前当地汉民是由巡检司军管的,当时大牢建在西城墙边,建县衙的时候为了节省资金,就接管使用了原来的巡检司大牢,是以与县衙并不在一起。
不过,葫县本来就不大,此一去也不过几条街的距离,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大牢,那管牢见是县衙门派来的人,验看了两个公人的腰牌后,便让他们进了大厅牢,派一个狱卒陪同。
六人前行不过,穿过一个庭院,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叱喝叫骂声,因为夜深人静,还能听到兵刃磕碰声。那两个公人吃了一惊,急忙拔出腰刀,为他们带路的狱卒也拔出刀来,装模作样地惊叫道:“不好,出事了!”
三人快步向前迎去,李慕白和李言矩有些紧张,有心退却又无人带路,只好硬着头皮跟着三个公人向前跑。
前方一转,便是一条甬道,甬道并非一条直线,前面不长一截,然后就是一个拐弯,这时就见前方墙壁上刀光剑影,闪动不已,显见是有人正在甬道里厮杀,被壁上灯火将身影映在了墙上。
甬道前方那堵墙上人影扭动不断,地上还躺着一个人,看衣袍却是寻常百姓的便袍,寂寂无声,似乎已经死了,旁边还有还有一个公人,正和一个身着囚服的人扭打在一起。
陪同李慕白和李言矩赶来的三个公人立即举刀扑了上去,李言矩只是寻常百姓,李慕白纵然见过些世面,又哪见过越狱这回事,当即战战兢兢地站住,进也不敢进,退也不敢退。
苏循天抱着一具死囚的尸体,抓着尸体的两只手腕正满地打滚,做扭打厮杀状,忽然三个公人扑过来,挥刀在那尸体上一通乱剁,血流了他一身。李言矩只觉脸上一湿,伸手一抹,全是溅来的鲜血,吓得两眼一翻,当即晕了过去。
苏循天暗暗松了口气,赶紧把那死尸一甩,大喊道:“快!死囚越狱,快去帮忙!”
那三个公人“砍死了”那个“越狱的囚犯”,马上又往甬道里冲过去,李慕白哆哆嗦嗦地站着,就见墙上厮杀的人影愈激烈,因为三个生力军的加入,迅速结束了战斗,墙上依旧站立的人影,都是穿公服、戴皂帽的狱卒模样,这才松了口气,直到此时他才现胯下湿漉漉的,竟是吓得尿了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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