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夫人是个典型的贵妇人,性格温婉,相比聂正邦,聂司原更愿意听她的话。
来自书香门第的她教养极好,性格也好,聂司原三兄妹身上的书卷气和典雅的气质大部分来自聂夫人。
她教导自家的三个熊孩子很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尽管在表面上:聂筱雨有些小骄纵;聂司原性子沉闷又高冷,一点儿也不如聂夫人这般平易近人;聂骁璟似乎总是得过且过吊儿郎当,可谁也不能否认他们三人心地善良,行事也不过于鲁莽,避免行差踏错。
该有的品德从来不缺少,不然聂正邦在上海滩的声誉再高,而自家的孩子却是一个劲儿的去做一些道德败坏、打人闯祸的事情,现今的聂家在上海必定不会享有这般得人心的声誉。
有些名声在浅显的层面上是一个人撑起的天,可实质上没有部分就没有整体,塔楼还是由小小颗的沙子堆积起来的。
聂筱雨看到聂夫人快走到自己的身边,胆子也开始肥了,马上不再乖乖地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反而是从沙上站了起来小跑过去挽住了聂夫人的胳膊,这亲昵的动作让聂夫人眯着眼睛微笑起来,而聂正邦则是没眼看一般冷哼一声撇开了头。
聂筱雨可不管自家父亲这傲娇的行为,在她看来,整个家里她父亲大人唯一‘怕’的只有她的母亲大人,平时虽然他骂人骂得凶,可一看到母亲大人来就马上住嘴了,不是怕是什么。
其实只能说聂筱雨理解错了,不应该说怕,那是尊敬是留情面,不想在自家夫人面前训斥她辛辛苦苦教大的孩子。
聂正邦夫妻俩在一起那么些年,孩子都已经是成家立业的年龄了,他们依然相敬如宾、相亲相爱。
因而,在这个复杂的十里洋场中,在一些其他的家族的掌权人早就已经瞒着家里的大太太在外面设了不少的小公馆的时候,聂正邦却是一头扎进自己的洋行中兢兢业业地扩大事业,不然就是抽空陪着自己的夫人孩子。
他乐得逍遥自在,也全然不管外面说他的‘惧内’的传言。
有些东西,并不会传着传着就是真的。
夫妻俩从来不会因为一些小事争吵,向来懂得互相宽容理解,因而也就造成了聂筱雨眼中的‘怕’的错觉。
聂夫人拍拍一脸讨好表情的女儿的手,没好气地问道“是不是做错事情惹你父亲生气了?你大哥才刚刚南下广州,二哥才出门去,你就来贯彻‘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措施是吧,去了一趟德国就胆肥了吧!”
聂筱雨瞪大眼睛拼命摇头,把头摇得如拨浪鼓一样加上摆手的动作,看起来无比的滑稽“妈,我没有惹我们伟大又慈祥的父亲大人,是他自己好端端就生起了气,前一秒他还夸我起得早勤奋来着。这人真是的,变脸那么快,我算是知道大哥遗传了谁这种动不动就板着脸的习惯了,怪吓人的。”
“哎,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些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说了那么一大堆‘诋毁’人的话,某人都懒得看你,再不说真话我就得出门去咯,我还约了你唐伯母一起喝茶呢,今天没空陪你们了。”
聂夫人看到父女之间这微妙的互动,也心知肚明了,一定是生了一些什么事情,只好说话来吓吓人。
果然,聂筱雨急了,怕她不帮自己;而聂正邦也稍微转了头过来看了她一眼,眼神带着满满的不开心和恨铁不成钢。
“妈,这么一大早的,唐伯母还没起来呢,您先帮我说说情,是这样的,我就拿着报纸笑了一下,父亲就生气了,谁规定看报纸不能笑的。”
聂筱雨嘟着嘴歪曲事实,说着的时候却是有些胆怯地看着聂正邦,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生怕他会生气。
“看报纸可以笑!不过,记着,你这个月还有下个月加上下下个月的零花钱都没了,我准备拿去买报纸去!你妈和你两位哥哥给了你也不许拿,拿了我直接抢过来给你禁足!”
聂正邦看着一昧胡说八道的女儿,有些头痛地站了起来,拿起了报纸直接给女儿‘判刑’,他还不信了,他聂正邦治不了她这个小妮子了,看来女儿不能娇养啊,得像叶奇牧那般放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