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盈袖下了床。看了看窗外的日头,笑道:“我这一觉是睡到中午了吧?你们怎么不叫醒我?”
“不是奴婢不叫,是夫人吩咐不要叫,说大小姐累了,让您多歇息。”采芹笑眯眯地道,给司徒盈袖捧来今天要换的衣衫。
司徒盈袖“嗯”了一声,去浴房洗漱换衣,然后出来吃了早饭,就去看沈咏洁和司徒晨磊。
他们娘儿俩在东稍间坐着。
沈咏洁一边看账本,一边听司徒晨磊背书,不时问他背的书的意思,不懂的地方就给他讲解。
司徒盈袖自己没有娘亲的学问,笑着走过去,道:“娘,账本我来看吧,您教弟弟念书。”
沈咏洁抬头见她进来了,招手让她坐过来,握了握她的手,道:“早上我去看你,见你有些热,不知道是病了,还是累的,就让你多睡了会儿。这会子看你不热了,身上还好吗?”
司徒盈袖点点头,“我很好啊。娘,您看着小磊背书,我来看账本吧。”说着,从沈咏洁手里接过账本。
沈咏洁意外,“你会看账本?”
“会啊。若是娘没有回来,如今司徒家的生意都要归我管了。”司徒盈袖笑着道。
上一世的时候,她就是这会子开始正式掌管司徒家的生意,跟着吕大掌柜经常出去谈生意,见识了不少人情世故。
沈咏洁沉下脸,“你管生意?是在人前管呢,还是人后管?”又问她:“你爹和张氏也同意?”
“当然是人前。张姨娘同意啊,还是她催爹把生意交到我手上。”司徒盈袖看了看沈咏洁的脸色,“不妥吗?”
“当然不妥!”沈咏洁的声音扬起来,“莫说你以前是长兴侯世子的未婚妻,就算没有跟长兴侯府定亲,你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掌管司徒家的生意,哪个大户人家还愿意娶你过门?!——你爹不知道,张姨娘还能不知道?!”
这是在坑司徒盈袖呢!
真的为她着想,可以在人后掌管生意,看账本,跟掌柜合作都可以。
唯独抛头露面这一条,对一个未嫁的姑娘家来说。是大忌。
出嫁之后倒是无所谓了。
东元国没有北齐那样严苛的礼法规矩。
司徒盈袖咬了咬唇,不知所措地看着沈咏洁,“……娘,您说不好。以后我不做了。”
“不是不好,是方式不对。”沈咏洁忙舒缓脸色,只在心里冷笑。
张氏好手段,一套套都是杀人不见血的刀!
若不是自己活着回来了,自己的儿子女儿都难逃她的毒手!
“你还是可以看账本。但是别跟外人说你掌管司徒家的生意。你是司徒家的大小姐,不是掌柜。这样往外头一说,你就低了暗香一头了,你明白吗?真是个傻女!”沈咏洁爱怜地抚了抚她的面颊,“以后有娘在,这些事情都由娘打理。你帮着娘在后面看看账本,出出主意就行。不管是不是你掌管司徒家的生意,你的份额都不会少。娘实话告诉你,这司徒家的生意,七成是娘的。以后你和你弟弟平分。”
司徒盈袖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咂舌道:“……张姨娘的心思还真不少!”
她本来以为她已经够警惕了,但还是能够在不经意间着了张氏的道儿……
母女俩说着话,一个婆子拿着一份邸报走进来,双手给沈咏洁呈上:“夫人,这是今日的邸报,是吕大掌柜送进来的。”
沈咏洁接了过来,随便翻看了几页,突然停住了目光,盯在邸报的一个地方。喃喃地道:“张绍洪……居然被谢东篱参倒了……”
“什么?”司徒盈袖听到谢东篱的名字,心里一颤,很有些不自在,像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被人现了一样。
“……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沈咏洁笑着摇摇头。一边吩咐下人:“给谢家送一份大礼,最上等的,恭喜谢大人升任副相之位。”
司徒盈袖倒抽一口凉气:“……谢大人已经是副相了?!他才二十岁吧!”
上一世,谢东篱要再过两年,到二十二岁的时候才升任副相!
那时候已经是东元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副相了,没料到这一世还要更早一些!
这是自己破了自己的纪录吗?
司徒盈袖有些想笑。
“不过。这人不能锋芒太露了。”沈咏洁看着邸报摇摇头,“勇略震主者身危,功盖天下者不赏。他还年轻,千万不要因才招忌。”
……
司徒家的管事去给谢家送礼的时候,正好看见一辆华贵的蓝色金丝绒大车停在谢家大宅门前。
从车里下来一个神采奕奕的老妇人,花白的头上戴着一支凤钗,钗顶上的珍珠足有龙眼大,显得贵气十足。
扶着老夫人的,是一个穿着莲青色蜀锦对襟短襦,月白色宁绸马面裙的少女,裙边绣着繁杂绚丽的缠枝牡丹纹,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只是眼角眉梢有些怯生生的,不敢正眼看人。
司徒家的管事朝那边努了努嘴,“那是谁家的老夫人和大小姐?”
谢家的门房张了一眼,眯着眼睛笑道:“那是张相家的老夫人,那位小姐不认识,没有见她出来走动过。”
司徒家的管事嘿嘿一笑,知道这张老夫人定是来给她儿子说情的,便拱手回去了。
张老夫人带着张家二房的庶女,也就是被关入刑部大牢的张绍齐的亲生女儿张贞妙,来到谢家,想当面向谢东篱致歉。
陆瑞兰听说张老夫人来了,一边出二门迎接,一边命人去请谢东篱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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