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今儿能坐着木桶下去摘一回,下回可不就有经验了。”
不等赵大嘴回答,桂枝急忙劝道:“还是甭下去的好——掉水里不是玩的。让你下去,这塘埂上的人都不安心哩。”
李长明也道:“摘菱角瞧着有趣,其实也不好玩,你没听长星说腿都坐麻了么?你家的菱角,等青木家来让他下去摘就好了。再不然,你爹要是不敢下去,我帮你摘。”
梅子在一旁猛点头,她也不敢让菊花下去,菊花可是曾经落寸-过刘小妹朝塘里一努嘴,说道:“费那么些神干啥?塘里不是现成的人么。菊花,就让我三哥帮你好了。你那鱼塘里还有几个莲蓬哩,该采了来吃嫩的。”花开心地笑道:“嗳!我早就想采了,就是够不着。你说怪不怪,那么多荷叶,咋就长了几个莲蓬哩?”今年池塘里并没有开几朵荷花,想多看看荷花的愿望没有实现。
对于这点,大伙也说不出个道道来。
这时,塘里摘菱角的两个人已经在笨拙地掉头,想往回划了,原来是木桶里已经装满了菱角,不能再摘了,否则的话只怕要翻。
他们的身后,一条弯曲的通道呈现,凌乱的菱角秧子被扔的堆挤在一块儿,全无原先平铺水面的整齐模样,一眼看出是被翻腾过了的,在满塘大片青绿的菱叶当中,显得十分突兀。
塘埂上的人都盯着慢慢接近岸边的两只木桶,甚至都能看清采菱人身后堆放的菱角,一只只弯曲着四只角,肚腹十分饱满。
大家都含笑看着,田野里吹来一阵轻风,不再燥热,带着丝丝的清爽,头顶上的柳条也随风而动,甚而拂在人脸上;岸边的篙瓜草也有些凌乱,那是被掰篙瓜的人给践踏的。那木桶慢慢地靠近了篙瓜草,这下就方便了,两人扯着篙瓜草长长的叶子,借力往岸边靠近。
李长星和刘三顺见塘埂上的人都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如凯旋归来的勇士般笑了。等到了岸边,李长明和赵大嘴一人拉住一只木桶,扶稳了,才让两人下来。
坐了这么久,哪里能动得了?挣扎半响,李长明和赵大嘴半扶半搀的,好歹将两人弄上了塘埂,趔趄了几下,几乎不曾跌到。
小秀担心地瞧着刘三顺,见他依然满脸含笑,正咋咋呼呼地跟赵大嘴比划这木桶是如何难以掌握,“比划船难多了,不信你下去试试。”他这么说道。
李长星见一众女娃直扑木桶,纷纷用篮子、篓子去装那菱角,梅子还大声分配着:“菊花,你和小妹装嫩的;小秀、竹子、林子,你们装老的。我跟桂枝嫂子装这边桶里的。”一时间,清脆的笑声就飘荡在田野。
他哀怨地对竹子说道:“我说竹子妹妹,你好歹也要问我一声儿哩——这菱角可是我摘上来的。咋能过河就拆桥哩!”
菊花听了抿嘴直笑,心道眼下大伙可是瞧这菱角比你可爱哩;刘小妹也笑得贼精明,小声对竹子道:“你去哄哄他——这娃儿心里不舒坦哩!”大伙听了都偷笑起来。
竹子被点了名,瞪了李长星一眼,又不忍心,便对他道:“你先来回走走,腿脚活动开了就好了。等咱把这菱角洗好了,让你先吃,成不?”
李长星得到了慰问,也不再哀怨,看着林子笑道:“还让我先吃哩,瞧林子都吃了好几个了。”
菊花听了抬头一看,果然林子正在嚼着嫩菱角——嫩的很容易就能掰出里面的白肉——急忙对她道:“林子,待会再吃,这菱角得好好地洗洗。甭看它长在水里,其实脏的很,说不定还有小虫子粘在上面哩。”这种水生植物也最容易生寄生虫子了。
竹子嗔怪地对妹妹道:“瞧你馋的,这么一会就等不及么?”
林子吐了下舌头,放下手中剥了一半的菱角,继续装老菱角。
小秀装满一篮子,就提到水边去清洗。把篮子左右摇动,篮子里的菱角互相碰撞、摩擦,再放入水中,那浑水就漂出来了。
只是这沉甸甸的一篮子菱角,她搬着实在是吃力。刘小妹见了急忙对刘三顺道:“三哥,快帮小秀一把,她拎不动哩。”
刘三顺便走上前,对小秀笑道:“你尽管去忙,这个让咱男娃子来做。大嘴哥,快动手洗呀!菊花妹妹,你想坐这木桶采菱角?”他说着接过小秀手中的篮子,蹲在水边洗了起来,又因为他听赵大嘴说菊花想试试采菱角,便这么问她。
小秀见三顺来帮手,不由得又脸红了,刚小声地说了句“多谢三顺哥”,却见他已经扭头跟菊花在说话了,根本没听见自己的感谢。她只得羡慕地瞧着菊花跟三顺说笑,心道菊花就是大方,啥时候自己也能那么大方不脸红就好了。她也不想想,以前菊花可是还不如她大方哩。
菊花也不想旁人为自己担心,便歉意地对刘三顺说自己不过是一时好奇,想试试看罢了,不是一定要去摘菱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