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满屋子的人都大笑起来,云影笑得花枝乱颤,靠在刘奶奶的身边寻求支撑,刘奶奶替她拍着脊背;菊花也笑个不停,见赵清一副懵懂的样子,也不知如何跟她说——她怕是还不能理解这笑话的意思。
黑皮先是跟着傻笑了一阵,见小石头满脸怨念的样子,忙安慰道:“赵小秀才,你甭担心,我也不比你高,我爹说这是没到抽条的时候哩。过两年就好了。”
石头先点点头,然后对他道:“黑皮,你要么就叫我小石头,要么就叫赵秀才,干啥要加个‘小’字哩?赵小秀才,忒难听了。”
说完不管众人喧笑,对秦枫道:“大三十晚上,一个个吃得饱饱的,拿我取笑逗乐,这也算养生之道。你们可要好好谢我,不是我来了,哪能这么热闹?”
秦枫笑呵呵地说道:“当然要谢,回头张婶就会请你吃东西。”
于是说笑谈话,嗑得满地都是瓜子皮、花生壳,亏得开了半扇门,不然屋里就太闷气了。
菊花抽空回到房间,看了看睡熟的双胞胎,丝毫不受厅堂吵闹的影响,睡梦中带着无意识的笑颜。检查了一番,替两娃儿掖紧小被子,忍不住跟石头似的,期盼他们快些长大。明年的三十晚上,这兄妹俩加上葫芦,肯定会闹翻天,那该多热闹?她想着那情形便轻笑出声。
看看大床上的葫芦,也是睡得沉酣!
找了条小薄被,她四处环视了一遍,见猫不在屋里,遂放心地掩上门出去了。
“刘奶奶,这个给你盖腿——坐久了腿凉哩。”菊花将薄被递给刘奶奶,担心她年纪大,凉气从脚起,受了寒可不好了。
刘奶奶也没客气,谢了她一声,接过被子盖在腿上,赞道:“这小被子倒精巧的很,是给板栗他们盖的吧?”
菊花道:“也不全是。我怕冷,专门做成小小的方块,冬天用来盖腿的。给娃儿盖当然也好。云影,你冷不冷?要不要加件衣裳?”
云影忙摇头道:“不冷,屋里这么些人,我倒觉得热烘烘的呢。菊花,你这么喜欢我徒弟,过年可为她准备了年礼?”
她刚笑完石头,转而帮赵清向菊花讨礼物。
菊花见她玩笑劲头足得很,便笑道:“我每年都有东西送清儿,不贵重,可都是我亲手做的。你这个师傅,第一年送啥东西给自个的小徒弟?该不会是医学传世孤本吧?”
云影一挥手道:“我才没那么酸呢。清儿还小,要那东西干嘛!我自有好东西送她。你到底送啥?”
菊花还没说话呢,赵清却一跳起来,脆声嚷道:“我准备了礼物给师父哩。先前吃过饭忘了拿出来,我就带来菊花姐姐这,差点又忘了。不过真忘了也没啥,明早送也是一样的。”
说着小心翼翼地从胸前的小棉袄里摸出一个绿色的小布包,一层层地打开,里面是几个小荷包。她挑出一个粉红色的递给云影道:“师父,这是我学针线活计学了好长时候,才做的。我娘说勉强能见人。你先将就用吧,往后我再帮你做更好的。”
云影在她拿出小布包的时候,就眼不错地盯着了——她想看看小徒弟给自己准备了什么礼物。
待看见那粗针大线缝制的荷包,又想笑,又感动,急忙接过去,攥紧了,嘴里一个劲地说道:“好,我正想要个荷包呢。嗯,缝的不错,你这么点大针线活做成这样,比我小时候可强多了。这剩下的是送给谁的?”
她见赵清手上还有两个荷包,一个蓝色,一个灰色,便问她要送给谁。
菊花也期盼地看着小女娃,等她捡一个送给自己。
谁知赵清根本没看见她的眼光,自顾自地将另外两个荷包拿出来,将那绿色的方布折叠好放进怀里,然后对云影道:“这个是送给大师伯的,这个是给杨子哥哥的。”
说完不理目瞪口呆的菊花和云影,轻快地跑到桌边,先将那灰色的荷包递给秦枫,说是送给师伯的礼物,自己亲手做的,不大好,将就着用吧。
秦枫先是一愣,接着也微笑夸赞了她一番,说自己很喜欢这荷包,然后郑重收在怀里。
赵清甜甜地笑了:菊花姐姐果然没说错,送给喜欢的人东西,不一定要贵,亲手做的更好,礼轻情意重哩。
她转身将另一只蓝色的荷包递给张杨,笑眯眯地说道:“杨子哥哥,这个是给你的。”
张杨正看着她对秦枫献宝哩,猛然间这荷包就到了自己面前,顿时惊呆了,他嘴里还在吃花生,忍不住就咳嗽起来。
张槐跟青木等人也奇怪,不知小女娃玩什么花样,倒不好笑她的;云影和菊花对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两人都喜欢赵清,只是这是个什么情形?该如何教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