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好说丈母,只能说小秀了。
槐子高声骂道:“你个没出息的婆娘,自己没看好娃儿,丢了找旁人撒气。你不是该出去找么?那天在集上,葡萄不见了,菊花撵了半条街追人贩子;你这婆娘倒好,娃儿丢了不去找,反倒坐在我丈人家门口跟菊花哭闹了大半天。有你这样当娘的么?你说,你还配当娃儿娘么?哭就能把娃儿哭回来?”
小秀听了这话,面如死灰,嘴唇哆嗦不停。
刘三顺也觉难堪,说道:“这不一样,菊花是看见了人贩子才追的,小秀根本不晓得往哪找,也不晓得去找谁,再说,我们好些人都在外边找哩。要是……”
槐子道:“左不过这附近,那人还能飞上天?我为啥能碰见那个人贩子?不就是因为先前你们到处找,他躲着不敢动,等你们不找了,他才瞅空子出来上路的。要是你们一直找,他根本躲不过去。可是你们哩?找不到就不找了,都堵在我家门口欺负我娘跟菊花。真他娘的都是一群蠢猪!要不是我正好从外边回来,你这儿子就不要了,随他去了,是不?”
刘家人和周家人羞愧地低下头,他们谁也没想那么周全,还以为找了这么久,泥鳅肯定被人带走了哩。
何氏在一旁愤怒地说道:“哪里是找不到就不找了,刚开始他们就没找——全围在这要跟咱算账哩。还是菊花看不过眼,张罗着分派他们往各处去找的。不过好心没好报,等人一走,小秀跟她娘就坐在门口哭骂,还把人家挑来的辣椒踩烂了,说咱们不该这时候还顾着收辣椒。”
槐子气得又扯紧小秀头,对刘三顺怒道:“你都听见了?怪菊花也就罢了,人家卖辣椒的又惹你了?人家又不晓得你丢了娃儿,自然还是把辣椒往这挑;大老远的挑来了,要是不收进去,让人家堵在大门口,你看了心里就不膈应?早点收进去打人走,不是更清静?总不能让人还挑着辣椒回家吧,这样的事你们也能做得出来?”
何氏哼了一声道:“她们才不会管这些哩。”
刘三顺抱着小秀,再次恳求道:“槐子,求你了,放了小秀吧,她也不容易,这半天也是死过好几回了。你要帮菊花出气,冲我来。”
刘胖子等人也说着软话劝慰槐子。
就算他们人多,也不敢动手——槐子可是拽着小秀的头哩,要是逼急了他,没准能把她脑盖顶掀开。
那些卖辣椒的人站在一旁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待听见说踩辣椒这事,就开口帮张家人说话。先前他们是不敢开口,如今见张槐回来了,而且在争吵中似乎占上风,也就没那么多顾忌了。他们可不希望张家不收辣椒,那对他们来说,可不是好事儿。
一个老汉道:“娃儿丢了怪卖辣椒的,这是哪门子道理?我媳妇娘家村子,一个月前丢了个女娃。当时村里老了人,正办白喜事哩,摆了十几桌酒席,那人贩子大摇大摆地吃了饭,才把人拐走的。人都当他是那家人亲戚哩。照你们这说法,那不是要怪那个死人,说他不该死,再不然就是死了也不该办酒席,省得引来了人贩子?”
另一人笑道:“我想着他肯定也是不想死的,不过阎王爷叫他,他也没法子就是了。”
人们听了都哄笑起来,笑了一半才觉不妥,急忙收声。
于是又问是咋晓得那人贩子吃了酒席的。那老汉又一一跟他们细说缘由,说得热闹,倒把这边一帮人给丢下了。
张槐也不想为难小秀,就算她打了菊花,他本来也是想从刘三顺身上出这口气的,可是她自个凑了上来,他又恨她糊涂愚蠢乱怪人,所以就揪住了她头。
掰扯半天,到底还是没下狠手,气得扯住她头往前一送,顺势丢开手,然后一脚踹向刘三顺的腿弯。三顺本是背对槐子,抱着小秀的,这一送一踢,两人一齐向前倒去,幸亏被刘胖子扶住了。
刘三顺立即放开小秀,回头面向张槐——这一顿打是跑不了的,还不如好好接着。
张槐耳里听着菊花的哭声,当然不会手软,接连挥拳,打在三顺身上,看得小秀泪如雨下,哭道:“你咋不还手,你咋不晓得还手哩?”
刘胖子“哼”了一声道:“还不是帮你还债。”
小秀听了脸色惨白,萎顿在地。
刘胖子见她这样子,也不好多说,再说,他自己就没怨过张家么?是不是有一些埋怨哩,所以才任由小秀跟她娘闹?
刘三顺不还手,张槐打得也气闷,还不如扯小秀头解恨。于是,他气咻咻停手,问何氏道:“谁爬院墙了?哪个王八蛋让咱说出辣椒的事?”
这话一出,好些人往后退去,甚至有些人做好了拔脚就跑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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