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杨听了点点头,看着哥哥叹口气,神色复杂地说道:“若是哥哥一直读书。挣个进士也是容易的。”
槐子失笑道:“那可不一定。我如今活得可比你自在,才不羡慕当官哩。”
杨子笑道:“这倒是,我相信的很。”
槐子犹豫了一下,问道:“杨子,不是哥哥喜欢管你的事。哥也知道。你跟哥不一样。可是,你娶这么多妾。弟妹瞧着又是贤惠的,她能管得住么?管不住的话,你回家来瞅着妻妾相争。乱糟糟的。心里不堵?”
杨子愣了一下,苦笑道:“哥,小时候,咱家穷。你娶不上媳妇,咱爹娘生气愁。还记得么?我当初誓要考秀才,可不就是为了娶媳妇么!”
当年,那个十岁少年拍着单薄的胸脯对家人说,他一定要那些有闺女的人家,上门求着自己娶他们闺女!
槐子瞪大眼睛道:“那也不用娶这么些哩!有两个,瞧着实在是……不大好。”
杨子失笑道:“自然不是因为这个才纳的。难道就因为当年一句赌气的话,我会纳一堆女人回来?”他颓丧地往椅背上一倒,怅然道:“你当我想纳这么多人?当初,给不起聘礼,娶不上媳妇愁,如今,人家把媳妇往我身边送,我也愁哩!”
又轻笑道:“你是说那个高氏吧?那可是我亲自挑的人呢。当初人家想嫁过来的可不是她,是她姐姐,那可是个极厉害的女子。”那个女子,视他如囊中之物般,想起来就让他不舒服。
小的时候,他读书是为了方便娶媳妇,却不曾料到,等他跃出了农门,跳进了龙门,这娶媳妇却不方便了。
既然不能做主,那便选个好的吧!于是,众多人选里,他挑了曹墨竹做正妻,出身书香世家,一个真正的大家闺秀;然后又挑了这几房小妾,不过,有两个是反着来挑的。
槐子怔住了,看着弟弟风流俊逸的面容,好一会才道:“你不用说了。哥哥知道当官不容易,你自个小心些。我也只能在钱财上帮你一把,其他的,都靠你自己了。”
想想又问道:“你这么个小芝麻官,咋也招人惦记哩?”
张杨摇头笑道:“不在乎官大官小,单看你有用处没用处罢了。”
张槐恍然。
张杨轻笑道:“不说这个了,不过是女人而已,还能翻了天?这回家来,我带了八个老军汉,身上都带着伤,有些残疾,但各自都有些本事。你用用看是否顺手。若是觉得好的话,我再想法子帮你搜一些。”
张槐笑了,说道:“先叫来看看,不过是看家护院,再帮我练些人手。”遂叫了黑皮进来。
张杨让他去找张成,就说老爷要见那八个人,让他带来。
黑皮转身去了。
盏茶工夫,他就带了八个粗汉进来,把书房空地方站得满满的。
槐子见这些人并无出奇之处,平常的很,高矮胖瘦不一,历经风霜,面容粗糙,唯一不同的是眼中那份镇定。
张杨给他们引见槐子:“这是家兄,单名槐字。各位今后凡事都听他安排即可。若是一月之后,觉得满意,就可将家眷接来;若不愿留下,也给盘缠,自回家乡去。”
槐子并不出声,只静静地打量他们。
那八个人却一致同声道:“小人愿意留下。请大人安排将小人家眷接来。”并单腿跪下,朝槐子见礼。
张杨和张槐听了一愣,相互对视一眼,张杨问道:“如何这么快就做出决断?”
有个矮小的瘦子,左手耷拉着,有些不灵活,似乎伤了手筋的样子。他对张杨兄弟拱手道:“我等是在战场上死里逃生的人,能捡一条命回来,也是托天照应。大老爷家境殷实不说,这儿山清水秀的,能在此处生活,那是天大的福气。”
张槐眯了眯狭长的眼睛,漏出一线光芒,似笑非笑地说道:“我请了你们来,可不是养老的。若是缺个门房,或者是干活的苦力,就在下塘集花银子也能买到。”
那瘦子忙道:“这个小人当然明白,自当尽心尽力为大老爷出力,所求的不过是给儿孙一个好日子罢了。”
众人点头道:“听黄麦说,他识得的字还是大老爷教的,还能跟少爷们一块读书,这可是小的们想也不敢想的了,就凭这一条,也值得我等留下。”
说完,看着这间满是书的屋子,目光热切。
其实,这些都不是主要的,主要他们看出张家乃新荣之家,尚在起步间。听黄麦说,张家像这样的山林还有十来片,那还得了?还有张杨这个县令,此时是县令,十年后呢?
这样的人家,这时候不投靠,等他真正成为豪族的时候,眼里还能看上他们这些残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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