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浮薇闻声一惊,欧阳渊水却笑出声来,也不叫进,也不去开门,就摩挲着下巴,缓缓说道:“你说如果来的是闻羡云该多有意思?”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意思。”郗浮薇冷冰冰的说道,“毕竟这里是邢行的地方,承蒙她邀请款待,已经是受之有愧,若再血溅了行的地方,岂非太过失礼了?”
欧阳渊水似乎对她这个回答很满意,欣然道:“那你在这里别动,我过去看看……要是闻羡云的话,我帮你弄死,这样就不是你弄脏了邢芳归的地方了。”
郗浮薇没说话,眯起眼,看着他走过去开门。
门开之后,欧阳渊水分明的愕然了一下,语气里也没了之前跟郗浮薇的调笑,而是冷冰冰的问:“你过来做什么?”
“贵客在,怎可不过来敬杯酒?”因为他身材高大,将门挡的结实,郗浮薇这会儿是看不到门外之人的模样的,却听见了一把熟悉的嗓音,娇娇软软的跟一支羽毛在心坎上挠似的,柔柔的说道,“你呢?怎么跑这来了?”
欧阳渊水一声不吭的闪开。
就见换了身艾绿衣裙的娇小女子,施施然越过他走进来,口角含笑的跟郗浮薇招呼:“郗小姐,当日码头相见匆匆,不及叙话,还请小姐莫怪!”
抬头时仿佛海棠花开,一低眉一眨眼尽是缱绻,正是世人想象里行该有的风情。
她身后跟了个容貌清秀的蓝衣婢女,手里拿着漆盘。
漆盘上放着酒壶跟酒盏。
邢行说话之际,就拿起酒盏倒满,面不改色的一口喝干,说是给郗浮薇赔罪。
郗浮薇连忙起身跟她寒暄。
正说着:“那日雪大,本来就不是方便说话的时候……”
门边的欧阳渊水忽然道:“你要是真心接受邢行的赔罪,就不要说这些无济于事的话,行都干了,怎么自己连抿口酒水做做样子都不愿意?”
郗浮薇的酒量一般,但之前父兄都在的时候,逢年过节也会偶尔陪郗宗旺小酌,所以抿口酒水什么的还是没有问题的。
有问题的是酒盏。
这是欧阳渊水刚刚喝过的,而且因为当时觉得他喝过了自己就不碰了,郗浮薇根本没注意他用过的边沿是哪一部分。
此刻屋子里就俩酒盏,一个是邢行带来的,一个就是她这个。
她要是再跟邢行要个酒盏肯定没问题,可她又不想叫人知道欧阳渊水做的事情,此刻稍一犹豫,惯于察言观色的邢行只道她不愿意,笑容就有些勉强,道:“欧阳公子说笑了,郗小姐什么身份,愿意来我这腌臜地就是给我面子,哪里还能让小姐陪我喝酒?”
郗浮薇:“……不,行您误会了,我……”
正想着圆场的措辞,结果该杀千刀的欧阳渊水又说:“别扯那些虚的来搪塞,看得起行就喝一杯,看不起就算了!毕竟你亲爹是一方富户,义父更是工部尚书,这样的身份,看不起勾栏中人也是理所当然,难道还怕了邢行不成?!”
“……”郗浮薇恨不得拔刀砍死他,怒道,“我这酒盏方才掉在地上过,所以想换个酒盏敬邢行,不成么?”
“好好的酒盏怎么会掉在地上呢?”欧阳渊水摸着下巴,啧啧称奇,道,“该不会是知道行等下就要去那边招呼,在这儿留不久,信口扯谎,打算来个缓兵之计吧?”
郗浮薇怒目喷火的看着他,冷笑:“也许是因为它本来好好的,看到你过来就不好了!”
欧阳渊水道:“嗯,那为什么它看到我就不好了呢?”
“因为你话太多。”郗浮薇深呼吸,忍住当着邢行的面拿东西砸他的冲动,道,“我就说邢行怎么可能把你安排过来跟我一个屋子用宴?这会儿我们女孩子家说话,你一个男人留在这里插嘴插舌的几个意思?”
邢行保持着温柔的笑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想劝架又无从下手的样子。
倒是她带来的那个蓝衣女婢,深深低下头去,肩头却还是一抽一抽的,显然是在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