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城下,又一支金兵抵到了城下。
郭药师从城头看去,就见一片灰色的海洋,尾相连,一眼望不到边,连绵过十里。
城上的一干将令看着金军又来援兵,脸色尽皆阴沉,气氛压抑。
“城外女真人马怕要有五万之众,实令人震惊!”毕竟锦州处只是一分战场也。
耶律余睹投降金军之后,本处辽军一度兵无战心,将无战意。金军寇城时候,非是郭药师率部拼死力战,这锦州城怕是早就落入金军之手了。也等不到希望回离保率部来援。
“休说是五万军,便是有十万兵,又能奈我何?”郭药师向主将回离保一抱拳,说道:“我锦州虽小,然小而坚固。城高池深,粮秣充足,内有万人驻守,外有过万步骑为应,更有十数万军民为后盾,便是金兵蛮野敢战,我军也自不弱于他们。”
锦州之战并非单单涉及一个锦州城,这儿虽是锦西走廊的大门,但要封锁整个走廊,却还不是一座城池可以做到的。
故而辽军是一分为二,一在内,一在外。城内是回离保与郭药师,城外是耶律马五与萧达海。
郭药师也曾提议组织城内丁壮,参与守城,如此也好解放城内的一部分警戎军力,但回离保却迟迟未决。他自然知道回离保的顾忌所在,金兵早就有叫嚣了,叫城内百姓好自为之。若是敢襄助契丹,日后破开城池,人畜不留。
回离保就担忧组织起了城内丁壮,反而会给了金兵可乘之机。因为那些丁壮在关键时刻一旦作乱,便就叫人无法收拾了。
这般来倒不如叫他们从头到尾都安安静静,分区划块的警戎戒备,更是省心省力。
“派人向南京道求援……”一将说着。
“已派了两拨人去南京道求援,可至今还不见消息传回,实是让人心焦……”
“那就能顶几日是几日了。说不准现下那大定府都已被金军拿下了呢。”契丹军中从来不乏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
一群军将细细言语,而在他们的身后,一队队的士兵,或手持着弓弩戒备,或搬运着滚石、檑木、油罐、箭矢。补充着城头上的守备物质。
而与此同时,刚刚抵到的粘没喝,也就是粘罕,又叫完颜宗翰,也正遥遥打望着锦州城。这是完颜阿骨打手下的第一重将。
郭药师的老对手完颜习古乃,统兵攻打锦州,几次进攻都未能得手,报到完颜阿骨打处,惹得女真高层一片动怒,当下就派出了粘没喝前来。
随军更携带了一件攻城拔寨的利器,这还多亏了赵宋的支援。否则就女真人来说,何以能有如此利器在手。
粘没喝站一处高台上远远眺望,身后,众多大将肃立,同样凝视着锦州城的城防。
这是一座并不大的城池,方五里一百二十步,然高却有三丈有余。却是这些年里辽军加固的。听习古乃说,城墙也甚厚实,同时城壕宽大且深,都给金军的进攻造成了影响。且守城的又是郭药师这种硬骨头。
放在往时,如此一座城池,实是金军的一场劫难。
但是现在……
粘没喝仔细看着,方出声道:“再去使人喊话劝降。告诉他们,现在开城投降,我大金且能既往不咎,视他们为光荣的勇士。可若是到打破城池时候,便就视为待宰牛羊了。”
说完,粘没喝便就没再注视这座城池,只心里做着估算,算着能有几日就把这锦州给拿下。
他被完颜阿骨打派来,那带的可是有秘密武器的。
“不要担心。锦州城似很坚固,但它很快就会被拿下来。”粘没喝的话叫习古乃等人摸不着头脑,前者嘴角露出一抹笑来,“要感谢的话,且去感谢中原宋国的皇帝吧。”
他真的很想见一见那个把江山丢了大半的赵皇帝。亲自问一问他,他是不是个傻子,才会把那么厉害的投石器交给他们?
用上霹雳砲的话,也许要不了几日光景,就能把锦州城拿下。而他就不怕大金国用之摧城拔寨攻打中原吗?
富饶的中原在女真人眼中始终是快最肥美可口不过的鲜肉。但是中原的陆齐王朝,是阻挡他们挺进中原的一大障碍。而中原那一座座高达坚固的城池,也是阻挡他们前进的绊脚石……
那姓赵的皇帝真就以为他们会遵守约定么?粘没喝想不明白世上怎会有如此愚蠢的人,主动将自己手中的宝刀教给别人。
这种被中原的齐国皇帝明的武器,威力超乎了粘没喝的想象。过去的几年里,他就是靠着这种威力巨大的攻城器械,一次次打破了中原那高大坚固的城池。
但女真人不会叫它梁山砲,而是改了个名字,叫做霹雳砲。因为它每一次动,都是如晴天霹雳一样,威力巨大。
粘没喝很快就微皱起眉头,面上闪过一抹愤怒,甩手下了高台。
却是一名女真军官在几个随从的跟随下,策马向锦州城奔去,而后被城头上一片劲弩给连人带马射成了刺猬。
稍后的五日,两边息战,金兵再未对锦州城起过进攻。甚至连骚扰都没有。
直到又一天的清晨。白霜给枯草黄叶图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晶霜。整个锦州城都被一层朦朦的晨雾笼罩,让人看不太清楚城头的情况的同时,城头上的守军也看不清楚城外的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