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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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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草是这个意思。

文无忧对爹爹永远有信心,柔声问道:“夫人,你闺名叫什么?”

丁夫人柔顺的回:“宣华。”

另一个角落,和几个姑娘们装着欣赏衣料的小青震动一下,怕打扰,黑亮的眼神对着文无忧闪一闪。

拿不准香的效用,文无忧在出来以前,就说过大家到了以后不要随意走动,特别是在她说话时。就示意小青先坐着,她先问完话再说。

知会丁夫人消息,和陪着她来的,还是梅夫人。梅夫人见到这一幕,心底有寒气升上来。本来是按照吩咐一动不动,现在是寒生惊吓一动不动。

文无忧接着问下去:“夫人几时嫁的人?”

丁夫人格格一笑:“嫁人?那多无趣,我喜欢养面。”

耿氏想也不想的就啐一口,再才想到大家不可以乱动这句话,忍着原地继续呷茶。

文无忧从这句回话里摸到问的关键,丁夫人既然不是受丈夫指使,那就问娘家。含笑再问:“你的父亲叫什么?”

“我的父亲是南商王。”

小青在一旁松口气。文无忧也好,耿氏也好,对外省的郡主知道不多。小青也许因为实为郡主却没有封诰,无意中都记下来。

听到宣华,就想到她的身份不是商家妇人,应该是南商王的女儿。

文无忧大约能捕捉到什么,接着问下去:“南商王现在哪里?”

“就在京里。”

“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

“你们怎么见面?”

“父亲要见我,他会和哥哥一起来找我。”

......

宇文天把香交给女儿时,对她说过,香点燃以后,问话约在半炷香之间。也就是当事人让迷惑需要三分之一的香,最后还要留些给她清醒后的回忆。

春草把香炉高高举起,里面只剩下一小截香头,文无忧问的话,转为制香薰香和衣料上面。

小青和几个姑娘们吱吱喳喳的,说着这个衣料好,那个衣料不喜欢。掌柜的在旁边陪笑,说他的每一块衣料都上好。

丁夫人醒了过来,两耳朵里不是香就是衣料。春草重新给她换上茶,她也没有喝出来。梅夫人送她出去,分手的时候又用心端详,这个人还是没有异样,可见没有觉。

梅夫人暗生骄傲,毕竟宇文大公子是京里的人,毕竟她如今为宇文大公子办事。大公子算计你,你怎么躲得开?

想想这个人命不好,有权有势的郡主不去享受,往京里算计人也不是不行,为什么一定要招惹大公子的独女。

梅夫人心里看丁夫人已经是个死人。

......

“南商王的女儿?”

大年三十,新任权臣明逸本是抽不开身早回家,但说有要事,他借故可以早回来,内心不能说不高兴。

进门就听到这个消息,好似一盆雪水浇头上。

案几上摆着几大盒的香料,文无忧指一指:“这是她几天里借着请安送来的,她自己说出来,用过以后人慢慢的疯癫,稍微一挑唆,就会说些出格的言语。”

明逸冷笑:“她想让你和我生分。”

“是啊,你们俩个有一点儿不和,在外人眼里将影响宇文家和明家。”这是大长公主的正房,大长公主夫妻、明道夫妻和明达夫妻都在这里。大长公主说着话,流露出不屑:“这些人原本就是冲着我家而来。拿太师做文章不过是障眼法。”

这就是万安驸马和宇文靖出京说服诸王时,收到诸王对太师的“臣服”,大怒不止的主要原因。

这会儿,驸马说的也是这些:“从表面上看,他们挤兑的是太师。其实呢,即使你和无忧没有成亲,他们针对的也是我明家。”

明道明达也心如明镜:“皇上对太师的信任远不如我明家,诸王们勤王不得力,惧怕的固然有太师,但主要还是我明家。”

旧权臣宇文太师,素来压制外省的王爷们,是他们的眼中之钉。新权臣明府,是皇上登基的主要助力。针对明家以后摆布的将是谁,不言而喻。

“这是一石二鸟的好计,明眼人都知道,郭村造反因为受太师挤兑,认真的追究起来,太师旧年里有不少错处。这个时候把太师推出来,太师自然避嫌告老。如果我没有和无忧成亲,只怕已挑唆到我面前,由我下手除去太师。太师为官数十年,朝中有忠心的门生故旧。我明家从此是宇文家的大仇人。两虎相争,就可以得利。所以他们装着听话的进了京,所以他们要先对无忧下手。”

明逸说到这里,脑海中电光火石般一闪,沉声道:“我知道了,驿站里的南商王、汉曲王、云昭王、永吉王,只怕是替身。宣华郡主可以装成商人妇,别的人也可以假扮王爷。”

“哦?”房里的人都听了进去,随后,万安驸马越想越有道理:“难怪他们敢进京,难怪他们公然的把太师高高置起。难怪.......”

明达摇一摇头:“不会个个都是假的吧?”

明逸是见他们最多的人,仔细回想一下:“世子应该是真的,有一到两位的王爷应该是真的。”

万安长公早就怒形与色,冷冷道:“太大胆了!他们背后有什么倚仗敢这样做!”

“不是改换朝廷,就是分庭抗礼,母亲您想,平乱的那几年他们可没有出一兵和一马,也没有出粮草。数年的乱里咱们没收多少粮食,他们却一年一年的收满仓库。这是早有准备,这是早有蓄谋!”

明逸铿锵有力的抨击过,恼的全身起了轻轻的战栗。

“这是看准了刚乱过,国库不能算充盈,外省不能算顺服。岭南一地需要安抚,皇上打算封新的岭南王,使臣们怕冷,不愿意冬天过来,明年夏天才能到。这半年里出点儿什么事情都可能。”

万安驸马说到这里,房里的人都起了一阵战栗,最不谙政事的耿氏和任氏也在哆嗦。

万安公主眸底阴沉的随时可以取出来写大字:“外患不能算平,粮草不能算足,再玩一手儿好计,让京里官员人心不平,几年之乱将重新出来。”

“到那个时候,朝廷的人马疲劳能战,这几位王爷倒还是精兵良将。皇上哪有立足之地!”明逸说的沉痛。

这是万安公主万万不能答应的,三殿下不但是她扶持,在孙皇后去世以后,也算是大长公主一手带大。还有疼爱她的先太上皇,她为先太上皇维持皇家不衰,不允许出现任何觊觎。

风暴聚集在大长公主面上,“砰”地一声,她拍了案几,一字一句地道:“有我明家一天,就容不下这等豺狼虎豹!”

......

文无忧又成了大功臣,这话是公婆亲口所说。回房去换衣裳准备参加家宴,明逸把妻子好好的“疼爱”一番。

“放开我,天好早晚了,该过去了。”文无忧好不容易夺回说话的权利,赶紧做个提醒。

“唔唔,”又让堵上。

又是一阵难分难舍的交战,分开来,明逸先说了话:“父亲夸你,母亲夸你,这个,算我夸你。”

“唔唔”,文大帅这一轮没捡到话说,又让堵上。

大帅不是白叫的,总是有主意。下一轮分开来,她不说提醒的话,面前这个疯狂的人她提醒不了,她选择打醒他。

喘着气道:“香是爹爹给我,爹爹最厉害......”

正要扑上来的明逸有了幽怨,仿佛在问这种时候哪能提起那不省心的岳父。亲近的心顿时下去一小半儿。

抓住机会,文无忧笑嘻嘻接着说:“是不是,再没有比爹爹更厉害的人儿......”

明逸扑了上去。

“唔唔”,好半天分开后,明逸满面火气:“换衣裳,家里人一定等着我们。”转身,头一个走去衣架前,这一回老实更衣。

夫妻随时会亲热,又没有通房,此时房里没有丫头。明逸自己换,文无忧也自己换。边换,边对着那个人偷笑,惹出来一堆的好白眼儿。

甚至往正厅去,明逸还在深深的醋意里。

有人会在你侬我侬的时候提到岳父吗?特别是女婿名叫不讨喜时的岳父。应该提吗?

明逸有满满的哀怨,明显到微服在这里吃年夜饭的新皇也看出来。

鉴于小夫妻换个衣裳磨蹭小半天,皇帝有足够的钟点听完新出来的“故事”。皇帝以为明逸为新故事不高兴,看一看,为了说话方便,这里只有明家的人、自己与皇后。

没有外人,他这就安慰明逸:“看出端倪是好事情,平王妃能当大帅还能审案子,你应该高兴。”

明逸憋着气回话:“这是泰王的功劳,有劳他配的好香。”他闷到现在也没有可以反驳的话,在这里忽然出来一句。对着妻子很高兴地道:“无忧,岳父的好香拿出来,明天上金殿,给王爷们闻一闻。”

文无忧悄悄的扁扁嘴儿,这个小心眼子的人。细声细气地回他:“不能呢,解香用的是茶,在金殿上点,都闻得到,又不能送茶上去。金殿有多大,得点多少香也不知道。点少了,效用不好。”

京里最大的衣料铺子居然有自家爹爹的股份,身为娇女,无忧也是准备对付丁夫人,寻个好地方时,才从自家爹爹嘴里听到。

地方是放心的,掌柜的和侍候不多的伙计也是放心的人。

宣华郡主虽然不弱,却是外地人。强龙不压地头蛇这话,自古有之。梅夫人贪图她的好香料,为了控制她以后往来京里只由梅家经济,梅夫人对丁夫人进京后认得的人无一不知。

十几个女眷,妇人们中间除去文无忧和耿氏,另外是顾氏及宇文家的女眷。宇文家近来势败,女眷很少出门,随便装扮一下,丁夫人一个也不认得。

姑娘们中除去小青以外,由宇文家的姑娘们装扮而成,丁夫人也不可能认得。

去铺子里看衣料,人人手里可以捧上茶。丁夫人的茶也是特制的,帮着她更好的闻那香味道。

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别说用在金殿上不可能,就是用在驿站里都不太可能。几位王爷既然敢诡计,互相之间应该有照应。把一个人拘在房里问话,余下的人说不好就闯进去,随意一打扰,这事儿就暴露。把所有的人全拘在房里问话,一个人回答,别的人听到,这事儿也暴露。

明逸当然知道不可能,他问这话的目的就是让无忧说出来不可能。平王殿下面上有不多的一点儿得色,尽力装出来轻描淡写:“原来不可能啊,那这香也不算最厉害。”

“扑哧,吭吭吭,”皇帝明白过来,瞬间笑呛住,一迭连声的咳着。

大家七手八脚帮他收拾,皇帝的眸光只望向三表弟。笑意盎然中只有一句话,表弟也算能耐,就只一件不好。成亲有数月,还是没有讨到岳父的欢心。

看他那不甘心的小模样,皇帝刚止住笑,又大笑出声。

......

当天晚上,小夫妻不用说也得有个理论。

一把骰子掷下去,文无忧对着碗欢快的嚷着:“六,六,全给我六,”欢呼:“我有三个六呢,”

手边放着果子,抓一个咬上一口,笑眯眯:“我的点数又大了,该我说话,爹爹最厉害。”

明逸不慌不忙,抓起骰子念念有词,还放到唇边吹一口气,一把掷下去,文无忧最忙,面庞把碗盖住叫嚷:“一,一,全给他一。”

骰子不再清脆的响时,嗓音有些可怜:“为什么你有四个六?”

明逸耸耸肩头:“这是让我说话的意思,”坏坏地笑着:“我的点数大,跟着我说话,三爷最厉害。”

回答他的是“卡嚓”一声,文无忧又咬一口果子。在明逸不依不饶的注视下,含糊的说着:“......最厉害。”

“谁?”三爷追问。

“好吧,你最厉害。”文无忧放下果子抱起碗:“我再掷,我的点数大,还是依着我说话。”

“哗啦”,有欢快声。

“哗啦”,不甘心。

“哗啦”.......红烛慢慢的摇晃着,沙漏显示三更将近,三更过去......小夫妻成亲后的第一个守岁,在你争我抢中过去。

......

这是皇帝返京后的第一次元旦朝贺,留心看的话,宫中还能找到刀剑痕迹。通往金殿的玉阶上,哪怕五更的雪天,也明显的有没修补之处。

那一年京中的动荡,从伤痕斑驳中能看出来。

汉曲王一步步走上去,望着那大开的殿门内深邃直达的宝座,耳边有金戈铁马声呼啸而过。

九五至尊的位子至高无上,深居宫中的是天下第一人。原本他是敬仰的,愿意臣服直至子子孙孙。一场动乱把光华的外衣剥落下来,皇帝也不过是个凡人,一个太监就能让他东奔西逃终日无宁。

他龟缩在北方,而由宇文家和明家共同主持收复失地。注视了几年的汉曲王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这等一无是处把国运糟蹋的人也能当皇帝,那么他也能。他的血脉虽然薄弱,但也是先帝的血。是哪一任的先帝倒不重要。

金钟响御鼓鸣,汉曲王在乐声里热血沸腾。他似能看到引导太监的后面,走来的是他,那个人是他。

高高的赞礼声让他清醒并且随众跪下来,心中有浓浓的委屈。他有良将百员,精兵不下十万,上面坐的人他有什么。满口的礼义仁德能当兵马用吗?郭村和杨泰保可以,汉曲王又一回对自己道,我也可以。

皇帝坐在龙椅上俯视跪地的官员。

他没有单独看外省的王爷们,这是他正式登基后的第一次元旦正岁,他看的是百官。

他终于回到做梦也回来过的地方,他终于按姑母大长公主的意思成了皇帝。

难题也同样出来,他要怎么样当一个皇帝,才能让这四海升平,万众归心?

------题外话------

能万更,仔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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