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荡!”各军之中,盾牌后面,闪出一片干死之士,冒着矢石往前冲,不断有人倒下,身后的人很快的补上去。这就是唐军中的敢死队,跳荡营。起初,以军中罪犯者为成员,后来渐渐的成为一个固定的编制,装备精良,作战勇猛,训练有素的敢死跳荡营。
身着黑色铁甲的跳荡军,最后五十米距离的冲刺,杀进敌军阵中,如同热刀切板油一般。
敌军纷纷后退,前后拥挤,乱作一团。唐军趁机大砍大杀,鲜血飞溅如雨。
李靖关注的重点不一样,这一仗有突入敌后骑兵,前后夹击之下,担心失去后路的吐谷浑败局已定。李靖注意到的是李道宗所部军中的一些特有的现象。手臂上帮着白布的,背着一个箱子的士兵,担架队在阵中穿梭,救助受伤的士兵。更醒目的就是一面一面的小旗子,不断的在士兵的手里变化着,传递着战场上的信息。
要知道,冷兵器时代最难解决的问题,就是指挥。甚至是相邻的部队之间,需要沟通消息,也要拍传令兵。很明显,李道宗用旗号解决了这个问题。李靖很吃惊,没想到李道宗还有这么一张闪耀的底牌。因为传令兵的出现,各部队之间的协同作战,显得更为紧密。
“上去了,上去了。”薛万均在一旁,兴奋的抬手指着山头,李靖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心道等下要问个清楚明白,这旗号之间的语言是怎么回事。打了一辈子的仗,还是第一次见这个手段。李道宗,没这个本事,一定是有高人指点。
山头上激战正酣,两军搅在一起,吐谷浑部在做垂死的反扑,唐军跳荡开路,后续不断往前。弓箭弩箭,掀起一片一片的死亡云朵。
李靖想的那位高人,此刻正在审问一个吐谷浑的战俘,这是一个贵族打扮得家伙,穿的花里胡哨的。一场短促的突击战,消灭一百多人的后勤部队,李诚留下了这么一个俘虏。
为了抓住这个俘虏,一个斥候替李诚挡了一刀,李诚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是后来知道的。
叫上崔成,两人一起审问。身穿丝绸的俘虏,跪在地上的泥水中瑟瑟抖,李诚问一句,他就回答一句。这家伙意外的懂汉语,能听的懂关中话,省了很多的事情。
情况很快就搞清楚了,吐谷浑囤积干草的地方有两处,一处在库山脚下,距离主力比较近,也就是五里地的样子。另一处,则在这附近。通往祁连山的方向,离这里不过三里地。这个俘虏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连日作战,挡住了唐军的进攻,伏允下令杀牛宰羊,犒赏三军。别以为吐谷浑的牧民牛羊肉随便吃,那是贵族老爷才有的待遇。
再次看看日头,时间在下午三点半左右,身后的草原上多了一道烟柱子。
“走吧,时间不多了。”李诚抽出战刀,狠狠的一挥,跪在地上的贵族根本没想到,这一刀在自己招供之后,还是劈下来了。一声惨叫,身体倒在泥水中抽搐,血飞溅而出,地上多了一个血泊。李诚在贵族的衣服上擦了擦刀,收起归鞘,翻身上马。
崔成看傻眼了,这货比自己都狠啊。李诚都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大概是因为战场上,那个叫马六的斥候,毫不犹豫的替自己挡刀,付出一条手臂的代价时,李诚就做了决定,不留活口。
“出!”李诚举起手,鄯州斥候营剩下的兄弟不足百人了,依旧快速的在李诚身后集结。虽然不足百骑,但是战马动起来,依旧一往无前,势不可挡。
崔成看着李诚的背影,心里有点苦,这一路奇袭作战,他可以说是几乎什么都没做。
“看到了么?”一刻之后,山坡上的李诚抬手一指,崔成一脸欣慰的笑。草料堆,巨大的草料堆,外面有栅栏,牛羊在栅栏内。山坡上散落着几时个帐篷,这里就是吐谷浑另外一个草料囤积点。这些牛羊,则是留着给作战的士兵享用,或者说是用于激励士气的奖赏。
“兵分两路,左右突进。”崔成舔一下干裂的嘴唇,李诚默默的点头。
一千骑兵很快分成两路,李诚带一路先走,从左边绕一个圈子。崔成则不紧不慢的,等着李诚移动到位,红旗摇摆传讯时,这才抬起手:“跟着上!”
哗啦啦,马蹄声密集了,五百铁骑一起小跑,大地都在震动。
吐谷浑营地里的人,开始到处乱跑,哇哇大叫。之前的两道烟柱,好处是可以动摇库山敌军主力的士气,坏处是这里的吐谷浑后勤部队,提前有了准备。
李诚冲在最前面,两千米的距离,战马先是小跑,接着匀速跑,最后一百米才起冲刺。对面的箭只嗖嗖的响,李诚视若无物,手持黄杨木打造的手弩,距离栅栏五十米左右,射出去,也不管是否命中目标。噗嗤噗嗤的声音中,抽刀,策马,战马跃起,跳过栅栏,举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