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通往里间的门开了,是从里面打开的,站在门口的应该就是刘守谦。
常宁反应快,急忙起身招呼,“刘县长,您好。”
金汕跟着起身介绍:“县长,这是县长助理常宁同志。”
“哦,是常宁同志啊,等的就是你,快进来快进来。”刘守谦双眼一亮,热情的拉住常宁的手,转身朝金汕说了一句,“小金,怎么能让同志们等我呢。”
进去后,一阵礼节性的客套后,两个人都坐到沙上。
常宁一脸歉意道:“刘县长,我没打扰您吧?”
刘守谦摆摆手说道:“说哪里话,咱俩可算神交己久,我可找刘付专员问过你哦,唉,我这人有个失眠的臭毛病,所以常常在中午补点觉,看来现在得改改了,入乡随俗嘛。”又拍拍常宁手头的几份文件和资料说,“收起来,今天我不想听汇报。”
常宁微微一笑,“刘县长,我唐突一句,这失眠可不是小病,您得想办法治治。”
刘守谦含笑的说:“所以我说正等你嘛,听说青阳有位无所不能的民间高手,人称水洋小半仙,有一手家传的针灸治疗法,我正想向他请教呢。”
“刘县长,正是在下,区区不才,愿为刘县长效劳。”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象认识多年的老朋友。
刘守谦在闲谈中,自然而然的打量着常宁,这个年轻人的身上,似乎总有一种怪怪的东西,是什么他不知道,正象老领导李东方说的那样,眼前这个身材瘦削的小家伙,休眠的时候可以八风不动,处之泰然,一旦爆就会激流汹涌,锐不可挡,更令人防不胜防的是,他不是科班出身,也没混过机关,总是按照自己的那套逻辑思维行事,让对手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能让方天正不敢轻举妄动,令郑家人无从下手,绝对不会只有军方的单云飞和老家伙刘为明在撑腰,一定还有其他的力量支持,以后倒要费点功夫琢磨了。
常宁的观察角度与常**为不同,他有着自己固有的一套,总是用很短的时间,让脑海里留下对方的第一印象,然后慢慢的用心去体会感觉,他看人总在瞬间完成,所以他盯着别人看,往往只是一种假象,是用来迷惑对方的小伎俩。
刘守谦秘书出身,常宁对领导身边的秘书向无好感,自然而然的抱有戒心,于是便在心里预先给新县长作了定位,刘守谦也是偏瘦的体型,但比常宁的较为匀称,中年男人典型的外貌,只有那张不很宽大的脸上,两边额角上有一些疲惫之色,这是每个人都无法掩藏的东西,但又和所谓的失眠无关,常宁再想到那青州市是郑家的根据地,便大胆猜想,作为李东方马前卒的刘守谦,在青州一定很压抑,至少日子过得不很顺畅。
那么,一个被压抑太久的人,来到这相对开放的青阳县,会有一番怎样的表现呢?
刘守谦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常宁同志,我刚来青阳,就是个争眼瞎子,这带路的任务,可就落在你身上了,刘付专员交待过,有困难,找半仙,有问题,找常宁,你不会推辞吧?”
“刘县长,大家都叫我小常,您也叫我小常吧,”常宁不好意思的说道,“刘县长,说到带路,我可真的带不好,给您扛旗呐喊,打杂跑腿还凑合,说到带路,嘿嘿,我这人关键时刻会短路犯晕,万一把您带水沟里去,嫂子还不骂死我呀。”
刘守谦轻轻摇头微笑说:“我不相信,小常你可否举例说明。”
“有一年,是我读初中放暑假的时候,参加生产队劳动,我们水洋都是旱地,全靠抽水浇地,全大队就一台汽油抽水机,轮到我们小队使用的时候,恰好没汽油了,当时队长和社员们那个急啊,大忙季节的,九个小队一队一天轮流使用是定死了的,可公社供销社又不供应汽油,六月天大中午的,赶着黄牛到二十几里外的区供销社买汽油回来救急,怕是黄花菜也凉了,正在大伙焦急无奈之时,我这个全小队文化水平最高的人,提出用各家点灯用的煤油来代替,还自以为是,煞有介事的讲起石油的知识,大伙居然都相信了,队长更是夸我聪明,说要奖励我二十工分,等十八岁了接替他当队长……唉,结果可想而知,赔了夫人又折兵,嘿嘿,我成了破坏生产和公物的土崽子,害得老支书每逢开社员大会,长篇大论的结尾,总是把我拿出来当个反面教材……领导,您说我还敢随便带路吗?”
“哈哈,哈哈。”刘守谦的笑声爽朗而自信。
一会,刘守谦盯着常宁,慢慢的说道:
“小常,没关糸,我喜欢被人带到沟里去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