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棍在楼下充老大接待叶连成和闵子华,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怎么看叶连成怎么不顺眼,愤愤不平地跟石头在一旁嘀咕:“他还戴块金表呢,金光闪闪的,俗气!”
石头倒是挺维护叶连成的:“哪里俗气了?雁子姐之前说那是金劳,可贵了。”
“人也不帅,”神棍继续歪曲现实,“也不懂雁子看上他哪了。”
“挺帅的啊,”石头继续不支持神棍的论调,“有些角度看起来吧,我觉得他比峰子哥还帅呢。”
“啊呸。”神棍差点跳起来,“连我们小峰峰一根毛都比不上。”
两人审美产生严重的分歧,正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岳峰和毛哥从楼上下来,这是岳峰第一次见到叶连成,以前都是从十三雁口中听说的:叶连成这个人怎么怎么渣,怎么拿她开赌,怎么又莫名其妙跟他好上了……
岳峰得承认,第一次听到十三雁跟叶连成在一起的消息,自己心里,不是不冒醋的:要说男人,也还真是贪得无厌,那时候自己已经有苗苗了,居然还会吃叶连成的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十三雁跟了叶连成之后,他就很少来古城了,这么些日子下来,从没跟叶连成碰过面。
这趟终于正式跟叶连成打照面了,居然是因为十三雁死了,岳峰自嘲地笑笑,礼节性地朝叶连成伸出手:“节哀顺变。”
这么冷的天,叶连成只穿了件白衬衫,卡其色的裤子,衬衫的扣子解了两粒,露出挂在胸口的貔貅挂坠,他倚着前台,手中把玩着一个纯银袖珍扁酒壶,并不伸手去跟岳峰相握:“岳峰是吧,听雁子说过你很多次,久仰。”
岳峰的脸色冷下来,手还是保持着伸出的姿势:“我在跟你握手。”
叶连成伸手出去,两人谁都不怎么待见谁,一触而收,连击掌都算不上。
毛哥在不远处看的黑线,没好气地嘀咕:“两小屁孩,这时候还较劲,幼稚!”
“是啊,太幼稚了。”神棍别有用心地拍毛哥马屁,“哎,小毛毛,有你在我就放心了,你看着这俩,我出去走走?”
毛哥不高兴了:“你又出去鬼混?”
“嘘,学术研究,学术研究。”神棍估计也知道自己这时候离开很不合时宜,赶紧要求毛哥小声点,“我这关山万里的过来,也就是为了找个鬼……”
“什么了不得的鬼啊?”毛哥被他气的头疼,“你都找了大半辈子鬼了,你真找到过吗?啊?”
“就是因为没找到过,这次才显得有历史性的划时代意义啊。”神棍真急了,“小毛毛我跟你说,这次给我讲这事那人,体质贼阴,从小就经常遇到脏东西。他以前来过古城,在这里爬山来着,说是爬到中途累了,在一棵树下睡觉,梦到压到一女的了,那女的吼他滚开,还抓他屁股。后来他醒了吧,也没觉得怎么着,但是当天晚上睡觉就觉得屁股疼,到后半夜疼的受不了,一脱裤子,屁股上那血道子一道道的啊,你说这不是鬼抓的是什么?这么有意义的课题,你说值不值得研究?”
毛哥心说:不值得!
但看神棍那眼巴巴的模样,又不好打击他,他就算疯魔痴傻,总也没祸国殃民危害社会不是?反正也指望不上他在这运筹帷幄指挥大局,还是放他出去鬼混吧。
得了毛哥默许,神棍激动的跟什么似的,一溜小跑出去的时候就差没嗷呜一声了。
打了神棍,毛哥又过来和岳峰跟叶连成的稀泥,无非攀扯些家常话,什么时候到的,路上平不平稳等等,一边攀扯一边眼观八方,这一观又观出不对路来了:那在一旁坐着的闵子华,一直在瞪着岳峰,像是恨不得咬他两口,岳峰也觉闵子华的目光不对,不觉就皱起了眉头。
毛哥正纳闷着,闵子华忽然梗着脖子来了一句:“你把阿甜怎么着了?”
岳峰莫名其妙:“我把阿甜怎么着了?”
叶连成也很意外:“他认识阿甜?”
闵子华冷笑:“那天在灯红酒绿之后,阿甜就古怪的很,电话不接,面不见,门也敲不开,你把她怎么着了?”
岳峰觉得闵子华欠抽:“你找不着她,是她不想见你,关我什么事啊?”
闵子华还想说什么,叶连成脸色一沉:“雁子出了这么大的事,说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闵子华不吭声了,毛哥虽然不明就里,也听出点不对劲来了:“这个阿甜又是谁啊?”
岳峰没好气:“不知道,我跟她没关系。”
闵子华忍不住冷笑:“睡都睡了,还好意思说没关系。”
毛哥真气坏了,劈头就给了岳峰一脑袋刮子:“你怎么搞的啊,在雁子这里都不消停,也难怪苗苗跟你分。”
岳峰这次是真冤枉,又吃了毛哥这一记,气的直冒火,冲着毛哥就吼:“是啊,就是我,我就是不消停,怎么着吧?”
毛哥让他这么一吼,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叶连成也觉得尴尬,原本上门是想看看十三雁的事能帮上什么忙的,哪知道闵子华这个不分轻重的愣头青,愣是把人家里挑起内讧来了,正想上前说两句圆场话,门外忽然就响起了神棍的尖叫:“不得了啦,不得了啦。”
声音由远及近,神棍一溜小跑的进来,到几人身前两步腾的停住,一通喘气之后,目光落到岳峰身上:“小峰峰,这都要怪你。”
岳峰怒极反笑:“又怪我,又怎么了?屁大点事都怪我是吗?老子就这么好赖是吗?我还不干了我,爱谁谁!”
说着一脚踹开边上椅子,转身就往院里走,毛哥头都大了,他看向神棍:“你不是找鬼去了吗?又怎么了?”
神棍很哀怨:“我们家小棠子跳河自杀了,肯定是因为被小峰峰打了,一时想不开就要自尽……”
话还没完呢,忽然领口一紧,岳峰不知什么时候又折回来了:“你说什么?棠棠还在古城?”
神棍白他:“你不是不干了嘛,不是爱谁谁嘛,你管人家小棠子还在不在古城……”
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岳峰揪着他领口,差点没把他脖子给勒细一圈:“棠棠跳的哪条河?救起来没有?”
“就是前面石板桥下那河……啊呦……”
毛哥额头的青筋都暴起来了,他看了一眼被扔在地上叫痛的神棍,又看向门外——岳峰早没影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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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到的时候,桥底下聚了一群人议论纷纷,扫了一圈却没有季棠棠,岳峰急得很,抓住一个人打听,那人倒是不介意他的急躁态度,跟他说是有个女孩从桥上跳下来了,不过很快就被救起来了,又说那女孩性子有点古怪,被救起来之后一声不吭就离开了,说着就给岳峰指向:“喏,山上去了。”
边上有人插话:“该不是跳不成河,又跳崖去了吧?”
又有人不咸不淡地接口:“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要寻死,你拦得住么?”
事不关已高高挂起,这些人谈起这事,跟看西洋景似的,岳峰满肚子恼火,又懒得跟他们多讲,顺着那人指的方向往山上找。
上山的路刚开始还算缓,后来就越来越陡,岳峰越往上找越慌,爬了一段,双手按着膝盖气都喘不匀,心说这么傻找不行,还是得喊,于是双手拢成喇叭四面喊了一回,不一会四下里传来回音,风吹过,顶上树上的叶子沙沙响,反而显得周围越加安静了,岳峰没办法,气喘匀了之后,又一路往山上走,走了约莫十来分钟,停下来休息,无意间往来路回看,忽然就看见了下头凹处的草丛里坐着个人,岳峰心里一跳,原路返了下去。
走近了一看,果然就是季棠棠,她抱着腿坐在当地,脑袋搁在膝盖上,全身上下都是湿的,身边的泥地也湿了一圈,也亏得她今天穿的衣服打眼,要不然岳峰还真现不了她。
岳峰看了她一会,穿过草丛过去坐到她身边,问她:“棠棠,我叫你了,你听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