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说着感激,夜凰的眼底却盛满讥诮。她不知道宫邑孤突然跑来说这么一番话的究竟用意,也没兴趣知道,就算真的杀小朱是他所说的理由,也同时昭显了他这人的自私天性,比起他这样的阳奉阴违,宫邑辰至少坦率的多。
夜凰话里话外的夹枪带棍听得宫邑孤薄唇紧抿,他来地牢其实只是想来看看她有没有再饿着冻着,然而这张嘴对待女人似乎天生就缺少九王爷所拥有的圆滑,说出的话和心里的想法背驰得连他自己都忍不住唾弃,而他也知道,这事儿是他给招惹的麻烦却没能挺身而出,是他的不对,可他身为摄政王,也有他的不得已考量。
“王爷夜访地牢,就是为了和奴婢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么?”等了半天,见宫邑孤就顾着在那变脸不吭声,夜凰终于禁不住出声打破了沉默。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憋了半天,宫邑孤总算憋出了一句勉强像样的话。
可这也只是对他而言,在夜凰听来却是无比滑稽可笑的。如果,她受冤入狱不是替他背黑锅的话,或许所谓的探监她还能稍稍感动那么一下,可惜了,不是。
“奴婢还有件事想要问清楚。”夜凰没有看宫邑孤,淡淡的撇开眼,冷淡道。
“你问。”宫邑孤看着她道。
“太后中毒一事……”
“这个正在调查,你不必担心。”宫邑孤简单的回答证明了与这件事无关。
听到这话,夜凰倒是轻轻的勾了勾唇,那笑容很复杂难辨,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释然,或是别的什么的,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她究竟因何而笑。
“不过是一张让王爷看对眼的脸皮,能得王爷亲自下牢探望,倒也是奴婢之殊荣了。”良久,夜凰忽然意味不明的叹息了一声,转脸看向宫邑孤时,脸上的神色已然恢复了恰到好处的平静,“夜深露中,地牢阴暗潮湿,王爷身金体贵,还是早些回去吧。”
“嗯。”宫邑孤点了点头,“至于小朱一案你也不必担心,我会保你无恙的。”
“那奴婢就在此谢过王爷了。”夜凰说着福身行了一礼,身上的披风顺势滑到地上,她也仅是瞥了一眼,便弯腰捡起,递还给宫邑孤。
“披风你就留下吧。”宫邑孤却并没有去接,“那我就先回去了。”然后也不等夜凰做出反应,转身出了牢房,脚步沉稳,只是看不到的心绪却乱了,只因方才那人复杂莫名的一丝淡笑,竟像是一瞬间被攥住了心脏似的,痛的震了一下。
他一开始注意顾青衣是因为太后,后来试探是因为从她身上看到了夜凰的影子,然而不知不觉间,对那人的感觉却似乎偏离了正规,只是究竟是怎样一番心思,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只是得知她有难时会莫名的心慌着急,当听到她被人排挤欺负会狠的恨不得将欺负她的人除之后快,面对她的冷淡,会心里很不舒服。
夜凰,夜凰不是那样的,她看自己的眼神总是深情的,可是就是这么两个完全不靠边的人,为何却偏偏感觉那么熟悉,甚至一个眼神,都似乎牵扯住了心弦,以及久远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