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夏炳章骑着自行车到了木胡关,他好长时间没来了。去年冬天,高书记批评了他,还让他写检查,他的日子很不好过。最后在王书记的斡旋下,夏炳章的风波很快过去了,他重新回到了葛柳镇。
经过这件事后,夏炳章心里非常苦闷,他搞不明白自己到底哪儿错了,高书记指责他的那几件事,他心里根本不服,啥小农思想了,啥破坏计划经济了,啥煽动社员搞资本主义了,胡扯,但这些帽子只要一顶扣到他头上,都够他喝一壶的。
开过年后,夏炳章回到了葛柳镇上班,公社里的干部已经不安心工作了,白天在公社里看不到几个干部,随后问起他们,他们都说下去检查学大寨了,让夏炳章也无话可说。
夏炳章现在要想整顿干部作风,但是没有黄立民的支持,他有心无力,自从去年冬天那件事后,他在公社的权威没有了,大多数人都跟着黄立民,他一心工作,但和像黄立民这种耍弄权术的人斗,他很容易落到下风。
所以夏炳章就想去木胡关了,去看看陈富贵,他已经听说了陈富贵的事,好端端的陈富贵咋能疯了啊?这其中到底有啥蹊跷?真要是肖石头逼的,他就是豁出这个书记不干了,都要把肖石头从大队长的位子上拉下来。
他骑着自行车到了木胡关后,径直到了红玉家门口停下,看到野店的牌子还在,但是门前冷落,看样子好久没有做生意了,他撑好自行车,走了进去。
夏炳章看到陈富贵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红玉拿着针线活,在做着一双布鞋,他说道:“红玉,富贵,我来看你们来了。”
红玉手里的针扎了一下手指,急忙抬起头看着夏炳章,笑了一下,继而委屈了起来,说道:“夏书记,你咋才来啊?”
夏炳章说道:“红玉,生啥事了吗?富贵他咋样啊?”
红玉望了一眼陈富贵,对着夏炳章说道:“夏书记,去年我们这抓投机倒把分子,肖虎半夜里打枪,把富贵哥吓疯了。”
夏炳章身边,坐到了陈富贵身边,拉着他的手说道:“富贵,我这个书记当的不称职啊,让你受苦了。”
陈富贵呆滞地看着夏炳章,目光转向了红玉,说道:“他是谁?”
红玉说道:“富贵哥,他是夏炳章夏书记,来看你来了啊。”
陈富贵还是呆呆地望着夏炳章,说道:“夏炳章啊?夏炳章是谁啊?咋会到我们家来呢?”
红玉苦笑了一下说道:“看看你,瓜成啥了,连夏书记都不认识了,他是咱们家的恩人,要不是夏书记,我们早就饿死了。”
陈富贵哦了一声,说道:“是我们的大恩人啊,可我咋一点都不知道呢?”
夏炳章心情沉重地看着陈富贵,希望他能认出自己,可陈富贵始终没有认出来,痛心地说道:“富贵,你以前是一个多精明多刚强的男人啊,没想到会成这样,唉!”
红玉说道:“夏书记,他现在没有认出你来,但是有时候跟我还念叨起你,常说以前跟着你打土匪的事呢。”
夏炳章说道:“红玉,我想带富贵去洛东,找人给他把病看好,你看咋样?”
红玉说道:“我已经找人看过了,像富贵哥这种病,已经没法看好了,只能慢慢养着,说不定哪天一觉睡醒,他就会好起来,不麻烦你了。”
夏炳章说道:“早一天看好,我就早一天安心,红玉,就这样吧,过几天我把啥事安排好了,就来接富贵。”
红玉急忙说道:“真不用了,你那么忙的,我们不能再麻烦你了,以后真要给富贵哥看病,我会去找你的。”
夏炳章点头说道:“那也行,红玉,我这次来,看你的野店这么冷清,是不是遇到啥困难了?”
红玉说道:“去年冬天,我们这搞农业学大寨,给我分了一块地要平整,我哪有时间开店啊?所以就搁下来了。”
夏炳章说道:“是啊,学大寨是一件大事,在全国都搞起来了,我们要摆脱靠天吃饭的局面,就要学大寨,以后我们这里大山就会变成梯田环绕,一直绕上山去,下一步还要砍掉那些树木,把坡地都变成良田。”
红玉说道:“是这样啊?那要干多久才能完成呢?”
夏炳章一笑说道:“那我们就要有高昂的革命热情,挥每一个人的作用,加油干加紧干,早日实现这个宏伟目标,以后,我们有了这么良田,每一个人都不会饿肚子了。”
红玉想起了自己的野店,说道:“夏书记,可是我参加了劳动,野店就不能开张了,富贵哥不能干活,我一个女人家挣不了多少公分,我们还是会饿肚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