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得漂亮,在座的几个人却是都变了颜色。去韩朔府上,不尴不尬的,算个什么身份?司马过只是盘算着早些到洛阳,看看这一年来洛阳成了什么个形势,也不曾带多少侍卫。此时韩朔来请,若是落了圈套,该当如何?
见司马过神色僵硬,韩朔轻轻一笑,道:“汝南王可是担心我府上不甚周全?”
“非也。”司马过想了想,答他:“本王私下先来洛阳,是没有他人知晓的。现在太傅竟然知道了,本王觉得是否先进宫面圣为好?”
天下绝慧的韩子狐,他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断然是不能被牵着鼻子走的。司马过虽然不算太聪明,但是也不笨。这时局动荡的关口,诸王想篡位,朝廷想削藩,韩子狐是护着洛阳的盾牌。与自己,不是一个立场。
“汝南王此言差矣。”韩朔将酒碗放下,轻垂了眼眸道:“整个洛阳,只我一人知道您先到了,没有走漏半点风声。但您若是入宫面圣,提前到达洛阳而不为人知,难免被群臣猜忌,说汝南王您图谋不轨。”
司马过皱眉,心里有些不安。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害他此番被韩朔牵制?不过他以往与韩朔也算点头之交,他护着那傻皇帝,大概只是为着“忠心”二字。就算今日跟去韩府,他还能对自己怎样不成?
这样想着,好歹脸色好看了些。司马过朝韩朔拱手道:“此番前来,是本王思虑不周了。那便叨扰太傅府上,还望见谅。”
“哪里哪里。”韩朔起身,朝着同桌的另外两个人也道:“这两位也请一起吧。”
那坐着的两人都是司马过的亲信,一个文弱,名唤王长卿,是谋士。另一个虎背熊腰,身强如牛,唤刘起,是贴身护卫。见司马过同意了,当下也无二话,收拾了东西,退了客栈的房间便跟着韩朔出去,上了马车。
裴叔夜说过,司马过此人心防不高,与河间王司马勖、长沙王司马绝关系尚好,血缘最近。杀此一人,可动三方。
韩朔微微一笑,最后看了那“有朋客栈”四个字一眼,然后放下车帘,带着人往东郊别院而去。
“本王还是好奇,到底是何人告知,本王已到洛阳?”司马过安静了一会儿,没忍住,还是开口问了韩朔。
韩朔轻飘飘地道:“这说出来是不大好,不过汝南王执意要问,我只能告知,成都王也快到洛阳了。”
司马旷要来了,这是事实,他没撒谎。
汝南王心里一想,当即拍着大腿道:“竖子!原来是那人!大哥早说他心思险恶,我还不信!”
王长卿道:“现在知晓也不晚。”
韩朔笑而不语,淡淡地转头去看着窗外。这个时辰街上人也还少,洛阳之中除了他,当真没有人知道这三人的行踪。
汝南王抵达洛阳的第三日,成都王司马旷入城。
可是随后,洛阳生了一件大事,震惊了朝野,也吓掉了潋滟手里拿着的水舀。
“你说什么?”看着跪着的小桂子,潋滟不敢置信地再问了一遍。
“汝南王被现死在了成都王司马旷落脚的客栈后院,临死之前有书信寄给河间王司马勖。楚将军已经带人将那客栈围住了,尚不知目前情况如何。”小桂子说完,颇有些担心地又加上一句:“娘娘,这头开得不好,此番八王朝圣,怕是要乱!”
潋滟脸色变了变,提着裙子就往太极殿走。汝南王死了?怎么会,分明还不到他们正式入洛阳的日子,怎么就会死了。还偏偏是与成都王有瓜葛!这闹起来,可不是要天下大乱的势头么!
司马过是司马勖和长沙王司马绝的亲弟弟,当今皇上的叔伯。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没个交代怕是不行。
“娘娘留步,太傅与各位大臣正在里头同皇上商议要事。”贵公公在门口就拦下了她,表情也甚为严肃:“这一时半会儿,怕是没空见您。”
潋滟深吸一口气,妩媚一笑:“本宫明白,不为难贵公公了。烦请转告皇上,本宫备着参汤在沉香宫,还望皇上结束议事之后来尝尝。”
“老奴一定转告。”贵公公神色松了松,拱手行礼。
太极殿进不去,她又出不得宫。在宫道上走了一会儿潋滟也就慢慢冷静下来了,她区区女子,阻不得这江山动荡。只是之后,司马勖与司马绝定然不会同司马旷善罢甘休,任其展,大概就是相互残杀,两败俱伤之局。
说起来,这八王扶宗,抢夺皇权,是与韩朔有冲突的。虽然韩朔对内摄政握权,但是与八王,也不是一条利益线。八王若势力削弱,韩朔掌握的就不止是现在的半壁江山,这锦绣山河,名正言顺属于他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