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衷坐在软榻上,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不见了,才打了殿里其他人离开,对角落轻唤了一声。
“皇上。”胡天单膝跪地,拱手道:“太傅见过扎雅公主了,谈话的内容尚不得知。但此次匈奴觐见,韩朔的兵力暗中有所调动,怕是…”
司马衷微微一笑,道:“有动静是好事啊,都走到现在了,朕最怕的就是韩子狐突然老实了不是么?不管他要做什么,朕都迎着。胡天,今日你只帮朕做一件事。”
“皇上请讲。”
“宫里的钉子,该拔了,天天看得朕浑身不舒服。”他看了一眼紧闭的门:“比如外头那个。”
贵公公怕是韩朔在他身边安插的最硬的钉子,有他在,他做什么韩朔都能知道。
“这,万一打草惊蛇了,可怎么好?”胡天有些担心。
司马衷慢慢拆开腿上的木板,动了动,轻笑道:“不惊蛇,蛇也不会出来。放心去办吧。”
“是。”
潋滟脸色有些苍白,下轿的时候把含笑给吓了一跳。
“主子,您没事吧?”她担忧地过来,扶着潋滟往韩府门口走。
“能有什么事,就是没休息好罢了。”潋滟捧着圣旨,远远地就看见扎雅站在门口,颇为委屈。旁边是束手无策的解雨臣。
“贵妃娘娘!”扎雅看见她就跑了过来,皱眉道:“他不肯见我们。”
韩府门口站着的是裴叔夜,这样的门神在,想硬闯也是不可能。潋滟安抚了扎雅两句,上前看着裴叔夜道:“本宫这儿有一道圣旨。太傅忧国忧民,还请一定出来接了才是。”
裴叔夜看见她,眼神闪了闪,低声对旁边的人吩咐了一句,而后笑道:“娘娘稍等,如今这里只算是民宅,主子的意思,我们也不知道,还得通传一二。”
潋滟深吸一口气,笑道:“可以,那本宫且等着。”
韩朔你行的,在位之时对谁都算是恭敬,这辞了官,反倒是让这么一大群人都吃闭门羹,真是厉害。
扎雅走到潋滟身边,眼睛亮亮地道:“扎雅觉得有贵妃娘娘在,没有什么办不成的事情。”
“喔?”潋滟侧头看她:“为何这样认为?”
她办不成的事情,不是多了去了么?
“直觉。”扎雅笑道:“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韩府后院。
韩朔正在擦拭一柄宝剑,秦阳在他耳边滔滔不绝地说着话,说什么他现在和长歌压根就像是没有关系了,不如把长歌让给他如何。又说什么门口的人你当真不想理么?不是还要和匈奴商议什么交易。
像只蚊子似的嗡嗡个没完,韩朔恼了,一巴掌将剑拍在桌上,板着脸道:“你闭嘴!”
秦阳吓得往后跳了两步,但随即又跳回来,笑嘻嘻地道:“当真不出去看看么?”
“不去。”韩大爷冷哼:“现在出去有何用?”
秦阳撇嘴,后头的下人正好过来禀告:“太傅,裴大人说门口有贵客拿了圣旨来,您接还是不接?”
又一道圣旨?韩朔冷笑,皇帝最近聪明得很,他要是也不接,他会不会连下十几道?
“不接。”淡然地将剑拿起来继续擦,韩朔道:“今日无论他下多少道圣旨,我都不接。”
“可是……”下人犹豫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后者不耐烦地道:“听不懂我说话?”
下人噤声了,默默往外退,嘀嘀咕咕地道:“晾着公主就算了,晾着贵妃娘娘的话……”
“站住!”秦阳耳朵尖,听见他的话,连忙将人拉回来:“你说外头谁来了?”
下人看了韩朔一眼,小声道:“沉贵妃娘娘。”
擦剑的手一顿,有凌厉的两道目光射了过来。
“她怎么来了?”
硬邦邦的语气,秦阳听着,里头却分明还有那么几分愉悦。放开那人,他笑眯眯地道:“没想到娘娘这么快就服软了,您去还是不去啊?子狐兄?”
韩朔轻哼一声,放下剑就往外走。
“哎哎,不是说今天不论如何都不出去的么?韩朔你言而无信!”秦阳一边追一边喊。
韩朔停下来,难得地抽空给身后的人飞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