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卿听了这话,握着阵盘一愣:“什么意思?你是说它出生没多久,守着《秘典》也没多少年?”
看到宁卿冲自己眨眼,宁狗剩肃容道:“大约是创造者之意,《秘典》衍生的灵识每遇传承者,便会付出所有、归于寂灭。他日传承者陨落,《秘典》则又再次衍生灵识,重新等待下任传承者。”
宁卿确认道:“所以我遇到的这一个,是上任传承者去世后才重新出生的?上任传承者去世应该过一千年,还没到五千年?”
宁狗剩:“是。”
宁卿沉吟一阵,意识到一个关键点:“那么它每次重生,会有以前的记忆吗?”
宁狗剩微微摇头,面上露出些显而易见地复杂来:“极大可能只有记忆片段,然寂灭时的感受十分清晰,便是沧海变幻,也不会磨灭。”
答案并未出乎意料,宁卿闭上双眼,感叹道:“也就是说,它遇到继承者的次数越多,就会忍受越多次消失的痛苦。这未免太过残忍。”
宁狗剩低声道:“以创造者之见,我等恐怕与器物无异,残忍与否并不在其考虑中。”
宁卿笑了一声,带着一种淡淡的嘲意:“或许他信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吧。”
宁狗剩沉默下来,宁卿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宁卿想,也许传承灵识如此积极,并不是因为累了,而是被折磨到不堪重负。寂灭的感觉想必痛苦非常,因而它无比希望有个人能给它永远的解脱。
其实有那么一个瞬间,宁卿是真心觉得,推演出《秘典》的那位修士是故意定下这么残忍的规则,这样传承灵识就不得不按照他的想法去做事。但他不知道修士需要回馈到什么地步才算是了结因果,也不知道《秘典》的创造者是否非常想把这条道传下去,不能判定自己的推测是否真的正确。
看了看还在物伤其类的宁狗剩,宁卿完全理解了他心中的复杂情绪。低着头缄默了一阵,他忽然将阵盘放下站起身来,从桌上拿起宁狗剩的本体拢在怀中,给了他一个拥抱。
一个充满安慰的拥抱。
可能是宁卿的动作太过轻柔,也可能是他的表情太过温和,宁狗剩望着他那阖上的双眼,觉得自己明明只是个没有实体的元灵,现在却仿佛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温暖。
那是种轻缓温柔的暖意,像霞光布满天际,初生的朝阳在海平面上洒下点点金色,瑰丽的色彩交织成一个绝妙的梦境,没有任何一个画家能绘制出它的全部,见过的人都不由自主为之倾倒。
宁狗剩觉得自己也快要融化在这样温暖中,一种酥麻的战栗不知由何而起,刹那遍布全身,让他毫无抵抗之力便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这种感觉如此美妙,哪怕这当真只是个梦,宁狗剩也只想沉醉其中不再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