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嘉开始试探阿宴,各种性情古怪的试探。阿宴本来是一个性情骄纵的女子,不过这么多年的后宅生活,她早已磨去了棱角,学会了忍耐。他在一次又一次的试探中,得到的结果是,她是真得对一切一无所知。
于是沈从嘉有过一段时间的迷茫,他开始不知道怎么对待自己的结之妻了。
一直到有一天,当凝贵妃找到他的时候,他被说服了,觉得也许面对那个性情古怪的帝王,这是最好的办法。
这么多年来,没有人能够猜透那个人的性情,自己没办法去拥有这位帝王渴望拥有而不能得到的东西,于是,不如放弃吧。
他彻底放弃了自己的妻。
他在醉生梦死中,故作欢乐地抱着众多妾室,享受着他的生活,一直到那一次,阿宴死了。
阿宴是病死的,临死前,身边并没有什么人伺候,她身边还算尽心的丫鬟都早已用各种理由被打出去了。这或许是凝贵妃干的,也或许是自己的母亲干的,他没关心过,也不想过问。
他只是犹豫了很久后,才决定还是最后去看她一眼吧。
要说起来,那时候他已经几年没看到她了。
他看到她无力地躺在那里,浑身干瘦,苍白的手僵硬地抓着一个荷包,那是绣给自己的荷包,不过她一直没有来得及送给自己。
她的眼睛没有闭上,就那么侧着身子望着门口的方向,冷风透过门缝吹过,撩起她的乱,吹打着她的容颜。
那一直未曾闭上的眸子里有不甘和不解。
她可能一直在等着,等着一个解释吧。
于是在那么一刻,沈从嘉忽然开始后悔了。
他想起来,最初见她的那个,那个明艳得犹如骄阳一般的女子,就站在三月的春风里对他笑着。
他在那里呆了好久后,终于艰难地挪步,打算走向她。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天子骤然驾临沈府,带领大批侍卫包围了沈府,并且强势地闯入了后宅,径自来到了阿宴的房内。
沈从嘉正沉浸在回忆之中,却听到跪在上方的容王淡淡地道:“韩齐飞,虽说有韩家老四为你作证,可是人证嘛,总要至少两位。”
沈从嘉听着这个,顿时开始犹豫起来,他的目光盯着那个俊美男人绣有桃花的黑袍边缘,不由揣测起来。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真得信了自己,还是另有所图?
就在沈从嘉眯眸想着的时候,忽而听到上面清冷地喝道:“此人言语闪烁,看来其中必有问题,来人——”
语音之中,充满了威势和凛冽。
沈从嘉顿时将脑中的谋算抛到了九霄云外,容王的这种声音,上辈子他可是听过许多次
一般他开始用这种冷沉沉的声音下令的时候,总是要有人见血的!
当下沈从嘉也不及思索了,忙紧声道:“回殿下的话,除了韩家的四爷,还有洪城知州大人彭庆同也是知道小的,小的和他乃是莫逆之交……”
说完这话后,沈从嘉一怔,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就开始后悔了。
他握了握颤抖的手,努力地让自己镇定下来:“殿下,小民和那知州大人彭庆同有过几面之缘,只因那位知州大人素来最喜字画,又和韩家四爷是莫逆之交,而小民家中颇有些古画,是以韩家四爷从中引见,小民这才得以认识了知州大人。”
容王听了,点头,淡道:“既如此,那就请知州大人和韩家四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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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知州彭庆同和韩家老四都很快请来了。
彭庆同一听这个事儿,跪在那里直接对容王回禀道:“殿下,在下只是因为字画之事和那韩齐飞有过几次交道,可是却和他并无私交,还请殿下明察!若是此人有什么为非作歹之事,绝和在下无关!”
沈从嘉一听这个,本待说什么,不过想想,还是跪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了。
而那韩家老四,自从见到了容王,脸都白了,哆嗦着跪在那里,听到彭庆同的话,也不敢多说什么,便把彭庆同的话学着说了一遍:“小民,小民和那韩齐飞实在也是不熟……”
容王挑眉,淡淡地问道:“韩四,你手中握有四海钱庄两成的干股,可有此事?”
韩家老四听此,越的不能自持:“是,是,不是,不是……”
容王笑了下:“言语闪烁,其中必有隐情。到底是,还是不是,还是请韩四爷好生想清楚。”
他眸中泛冷,清冷的声音道:“要说起来,也都是亲戚呢,本王可不想伤了亲戚的体面。”
只这么一句话,不由分说的,这三个人都被暂时关押起来了。
其中那彭庆同最冤枉,不敢置信地望着容王,大喊着自己身为朝廷命官,无凭无据,不该被如此对待。
可是容王就是容王,谁都知道他说的话等于一半的圣旨,当下哪里听他狡辩这个,直接关押了了事。
关押之后,容王便召来了暗卫,开始查灵隐寺一事了。
其实这边四海钱庄勾结官府贪下赋税的事他不用查心中早已清楚,无非是这彭庆同被沈从嘉因上辈子所知情的一些事而要挟,于是只能听从他的摆布,将隐下的赋税交到了四海钱庄,再通过四海钱庄钱生钱,其中又有一部分运往了遥远的北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