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上,睁着充满血丝的双眼,原易踏进了学府楼阁。
这一间楼阁,却不是他第一天所在那间,而是另一侧三层阁楼中、可容纳百余人的石楼。
此刻,石楼之中,正聚集着三班之人,因为今天又是冯老夫子授课之日。
其内人声鼎沸,一片嘈杂之音。数十人中,有的在相互追逐嬉戏、奔跑于台桌之间,一副安于现状、自得其乐的模样;有的在相互聊天打趣,一副懒散无所谓的神情;有的在呼呼大睡,一身的颓废消沉气色。众人乖态,不一而足!
原易端坐座上,冷眼旁观,暗自冷笑:看来,这半年多相对优渥的生活,已经把一些人的向上之心逐渐消磨掉了,以致于使他们忘却了本来面目,更不复当初考核之时的精神昂扬、斗志满怀了。
然而,富贵生活的获取,却是需要付出血汗的;否则,世间一切成果,皆与不劳而获者无缘!
不过,对于那些在他眼中的迷途之人,原易却没有丝毫提醒的想法。
因为若他赋予行动,却是有可能引得他们恶语加身、怒颜相向。毕竟,各人观念不同,同一件事情,自己认为错的,在别人眼中,却可能是对的。
而且,原易与他们的交情,也没深到让他甘愿忍受其恶语怒颜而逆言直谏的地步!
他们之中,原易大多不认识;即便一些相熟之人,也不过是点头之交而已。
之所以如此,却是因为前段时间以来,除了在学堂听讲、住所食宿之外,其余空闲时间,他一直奔走于武经阁中尽量增进思想阅历,没什么时间来经营友情的缘故;而接下来的半年,他更是既没时间也没心情与他们论交了。
故而,他眼中的迷途之人,与其关系,却是与陌生人相差无几。
既然是陌生人,那么他们所做的一切,又与自己有什么相干!
原易冷漠地想道,随即摇了摇头,缓缓收回目光,准备专注己事。
忽然,他似乎想到什么,连忙扭旁观。
只见其左手侧,女童正低着脑袋,纤手握紧墨笔,摊开两本《三字经》,皱着眉头,相互对看之间,不时地划动着笔头。
他面上松了口气,心中一阵欣慰,毕竟她并未失却争竞之心!
旋即,原易凑近前去,小声说道:“芳妹!”
“咦?你来了!什么时候来的?”女童闻言,抬起头来,见是原易,便含笑问道。
“刚到。不过,你这样学法,是不行的。”原易答道,同时一指女童所为。
“哦?这是为什么?”女童一听这话,连忙停下手上动作,同时惊奇地问道、
“这种做法我也试过,但后来却现是走了岔道。虽说现在的卫文与那古文有的是一字一词对应着的,但更多的却是两者仅仅意思相通,而实际上文字之间却不是两两对应的。所以,你这样子对着看,不仅没多大作用,而且到了后面深层古文,反而会产生误导效果的。”原易解释道,他说的这些,却是其经验之谈。
“真的?有这样的事?可是我如此学了一段时间,却是没什么大问题啊?”女童脸上闻言,神色疑信参半。
“呵呵!你看的是那些简单古文吧,那倒大多可用此法的,到后面复杂的就不行了。不过,既然你不信,我就指几处给你看看吧。”原易微微一笑,说道。
说着,他拿出自己的两部《三字经》,随后将它们一一翻开,接着给女童指了几处,同时开口解释起来。
听着原易的讲述,凌寒芳连连点头,面上惑色微消,乍闻得数语,即脸现欣荣,片刻之后,更是露出恍然的神色。
就在这时,一阵“噔噔噔”脚步声中,冯泰老夫子缓缓走进室中,他两手倒背,其内空无一物。方走到前方平台上,站立丈许讲桌之后,他一双有神的眼睛就环视众人一圈。
在其目光之下,众人很快安静下来。
原易两人也停止交谈,各自端坐椅上,准备古文的听讲。
见此情形,冯老夫子开始了讲学,其声音抑扬顿挫,充满了某种韵味,同时,在靠壁讲板上,他凭着超强的记忆,在上面涂满各个古文字符,配合起其精彩的讲论来。
原易凝神谛听着,时不时地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将一些重点之处记录下来,以便闲时利于温习,另外的疑惑地方,则用另一种标记记下,以便课后向冯老夫子请教。
此后半年时间,他一直忍受着各种不适,认真学习那古文字。
在这期间,为了检验学业成果,他更是把武经阁中的一些书籍借了出来,经过数个日夜的辛苦之后,将其译成了古文字,并请冯老夫子点评,当看到一直面无表情的冯老露出微笑面容、赞许目光之时,原易紧绷的神经终于舒缓了些许。
就这样,时光悠悠,一年的学府生涯将要结束,令原易期待的测试就要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