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千寻有预感,冬日里的凉爽,将被这场春雨带走,再不复存在,果真,青葛部落凉快的日子是短之又短的。
在雨停后的第七日,赫连妙晨三人齐齐归来,飞驰的马儿,蹄上沾染的泥土,同样沾到了三人的衣摆之上,略显狼狈。
赫连锐绝破天荒的召见了沐千寻,与赫连妙晨兄妹三人,依旧是子桑笑亲自跑腿儿。
沐千寻的态度变了许多,不再是横眉冷对的模样,再怎么说,冷皓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自打沐千寻从南宫部落回来,都很少与赫连锐绝打照面,谁都不去招惹谁,说得上是相安无事。
这突如其来召见,让沐千寻开始揣测赫连妙晨他们回来的缘由,回来的这么急,连泥泞的地基干一干都等不及,能让他们这么听话的人,非赫连锐绝莫属了。
不知,赫连锐绝这次又打的什么主意,每次将他们召齐,都不会有什么好事生,沐千寻似乎已经看到了即将生的麻烦了。
凌锐殿中,几人前前后后赶到,自然是赫连妙晨三人前,沐千寻、慕宥宸后了,反正也不守规矩惯了,多这一回不多,少这一回不少。
打碎玉城一别,沐千寻与赫连妙晨已是许久未见,一见面,就是剑拔弩张的景象,同样把沐千寻当作眼中钉肉中刺的赫连玖漾,却被无视成了陪衬。
说来也好笑,无论是那日在碎玉城的境遇,还是澹台皓痕独臂的伤,都是拜赫连妙晨所赐。
现在她却是一副欲将沐千寻杀之而后快的神情,若不是形势不容,沐千寻定要从头到脚把赫连妙晨凌虐个遍。
她不算当日之帐就罢了,她怎么还横起来了,气血都在一瞬间翻涌了,好一个聪慧可人,大名鼎鼎的妙晨郡主。
有一种人偏偏要把自己的过错强加到旁人身上,澹台皓痕的伤,对自己的冷落,赫连妙晨都理所应当的怪到沐千寻身上。
赫连锐绝负手而立,含笑的目光轻轻浅浅的在二人之间瞟过,波澜不惊,甚至还带着几分满意之色。
一脸的看透人情世故,预料到姐妹相残,还能够高高在上,临危不乱的样子。
慕宥宸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墨色的眸子愈明亮,却依旧照不透赫连锐绝面具下的心。
赫连锐绝是唯一一个让他看不透,摸不准的人,城府极深,深到他不知晓是不是他的对手。
或者说,赫连锐绝是否会留给他过招的机会,他担心,会不会还没开始过招,他就已经被赫连锐绝踢出局外了。
赫连锐绝对上慕宥宸的目光,轻笑,笑得轻蔑,笑得从容,笑得宣判了这场未开始的对垒的他的失败,也许,这只是慕宥宸认为。
在一番激烈的眼神交战之后,赫连锐绝终于入了正题,轻咳一声,慢悠悠的述说:
“父汗虽说正当壮年,但总有一天会老,也许等不到老,就会生什么意外呢,世事无常,谁又能说得准呢。
父汗就明说了,父汗不希望这部落落到其他部落手中,这部落必须是我们赫连家的,不能有一丝差错。
这未来的部落长人选,便从你们四人之中选出,谁最终能通过父汗的考验,谁就是这青葛部落以后的主人!”
赫连锐绝的语气铿锵有力,只堪堪数语,就轻易的将赫连玖漾、赫连卓凡的情绪撩拨了起来。
看着二人眼中的**都燃了起来,那熊熊之火大有燎原之势,看的沐千寻心都凉了几分。
有种被被扼住了喉咙的错觉,赫连锐绝说要她即位的事还历历在目,如今旧事重提,心头阴霾更盛:
“必须是赫连家的,那与我何干,我又不姓赫连,那就没我什么事了吧!”
倔强着,自欺欺人着,妄想不卷入这场血雨腥风的纷争,妄想挣脱赫连锐绝早已为她准备好的枷锁。
赫连锐绝毫无征兆的变了脸,向来能够将情绪掩饰的极好的他,还是放纵自己沉了脸。
沐千寻不知道这预示着什么,预示着他待自己和旁人不同吗,这份不同谁稀罕,谁就拿走吧,她从不觉着庆幸。
“说的什么浑话,就算父汗再惯着你,你也终归不是个孩子了,说话要懂得分寸!”
赫连锐绝的每一个字,每一个眼神都冷如冰凌,谴责着沐千寻的口无遮看。
可惜沐千寻向来就是这么不识抬举,一个人的性子,又岂会因着一句话而改变。
在赫连妙晨姐妹俩幸灾乐祸的期盼的目光的注视下,沐千寻没来的及出口的话,被赫连锐绝生生的堵了回去。
“这第一个考验,就是怪神医的认可,怪神医在青葛部落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他在识人方面,亦是有着过人之处。
只要他最后站在谁身边,谁就有了一半的可能能拿下这部落长之位。
至于他的事情,就不用我多讲了吧,他之所以被称怪神医,就是因为他行事怪异,能不能说服他,那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
怪神医的医术,毋庸置疑,兴许千寻刚刚回到部落不久,还不知晓怪神医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