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后,不要叫我郡主,叫我姐姐好不好?爷爷不在了,姐姐来照顾你。”
秀儿神色僵硬,随后笑的从容,反手抓着沐千寻的手,试探的开口:
“姐姐?”
慕宥宸倚在栏杆之上,望着这温情的一幕,嘴角淡淡的扬起一抹笑意,睫毛打着光晕,恬静的如同从画中走下来的仙人。
多了一份责任,行事起来,就不会太过莽撞,谨慎几分,总是好的,他还真怕,她会和赫连锐绝不管不顾的拼命。
樊宁城的城门前,沐千寻与慕宥宸坐在马车里,陌弦、凌泽等人扮成随从,轻轻松松的踏进了樊宁城。
沐千寻的双手紧紧的攥着,骨节泛白,车帘浮动之间,马车外的光线忽明忽暗的打在脸上,寒意逼人。
心中暗暗的狠:樊宁,我来了!等着这场洗礼吧!
樊宁城中,赫连锐绝抛给百姓的解释是,她与慕宥宸带兵出征,慕宥宸死在与敌军的奋战之中,而她至今下落不明。
是了,这就是赫连锐绝为何要大费周章的将慕宥宸支到边境去,再痛下杀手的缘由。
他再想慕宥宸死,慕宥宸都绝不能死在青葛部落,死在樊宁城,死在他的脚下!
慕宥宸怎么也是夏国的太子,赫连锐绝此时经不起夏国的迁怒,遂,他将这股怨气引到了韩莦身上,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既然,他想要把局势搅混,那她不妨帮他一把,这樊宁,要变天了,之后的种种,赫连锐绝预料不到了,结果,他也不必看到了!
不过,她倒是要感谢赫连锐绝为她造下的声势,她现下可是百姓们津津乐道的舆论,颇有几分巾帼英雄的味道。
那,她这个英雄不妨就为民除害了,事后,只要她能安定这战事,她屠宫的事,就翻不起多大的波澜。
对百姓来说,谁坐那个位置都无所谓,他们唯一在乎的,不过是安宁富足罢了,只要能做到如此,那就是一代贤君,倘若做不到,再和善,又有何用。
樊宁城,如今能落脚的,竟只剩子桑笑那处废弃的宅子,宅子被赫连锐绝查封,却是无人驻守。
大抵,赫连锐绝是认定,子桑笑不敢再回这樊宁城,更不敢回这宅子吧。
赫连锐绝倒是极为自负的,当初芊柏不正是借着这一点,才得以存活下来的吗,看来赫连锐绝也不是无懈可击的。
宅子没有被毁坏,屋中的陈设也皆是原来的模样,只是蒙了灰尘,想来,赫连锐绝也不屑于做毁坏宅子这样毫无意义之事。
打府门前始起,满地都是干涸的血迹,暗黄泛红的颜色,经时如此之久,血腥味而也依旧浓郁,可惜了,这府中的仆人都难逃厄运。
子桑笑曾今为冷皓筑起的爱窝,如今竟落到了这般冷冷清清的地步,只因赫连锐绝一人的怒怨……
接着,她也要为自己的怒怨,为这些平白无故遭到灭顶之灾的冤魂们,再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足以使整个部落震动的腥风血雨!
“凌泽,去给秦桧传信,要他今夜子时,前来子桑宅一叙。”
“是……王妃,会不会太过冒险?”
凌泽的步伐迈出去,又生生扯了回来,挠着头,颇有几分劝阻的意味。
沐千寻挑挑眉,眸中闪烁着新奇,夜晨是给凌泽灌了迷魂汤了吗,居然质疑起她的决定来,说到底,都是担心她冲动罢了:
“不会,越是束手束脚,破绽就越是百出,既然赫连锐绝如今还未曾怀疑到秦桧身上,我们须得尽快行事,不必太过瞻前顾后。”
盯着凌泽的背影,沐千寻满眼笑意,回眸,瞥见慕宥宸几近相同的神色,面上笑意更盛。
如今,能够完全知晓她心意,对她的每一个决定都深信不疑的,就唯剩下慕宥宸了。
越是在这个时候,她就越不会冲动,毕竟,所有人的命,都系在她的身上,她就算不顾及自己,也要顾及他们。
更何况,她的腹中,还有一个割舍不下的小家伙,每一个看似冒然的决定,都是她思虑再三的结果。
子桑宅的屋顶,虽说不足以俯瞰整个樊宁,起码周遭的景象,还是足以收入眼底的。
屋顶,虽说是扎眼之地,但同时也藏不住敌人,只要有异动,那必然是一览无遗的,无论是战是逃,都是最佳之地。
秦桧身着墨黑的斗篷,遮着面,落在沐千寻身边,打更的锣声刚刚敲响:
“属下参见主子!”
“快起来,这段时日让秦叔劳心了。”
沐千寻笑吟吟的将秦桧扶起,陌生,却毫无隔阂。
没有人有义务舍命帮她,就算是凌星之前的下属,也照样如此,帮她是人情,不帮她,也是人之常情,如今他愿意帮她,她理当做到尊重。
秦桧的眼中一片惊讶,显然是沐千寻的一声秦叔让他受宠若惊了,扯下面具的手,微微不利索。
秦桧与赫连锐绝的年纪相仿,却是比赫连锐绝显得苍老不少,脸上尽是岁月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