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够达到今天的位置,靠得是惊世骇俗的机械工程学造诣与当时无人能及的天才头脑——正因如此,圣城会赋予他那一位黑暗时代之前的圣贤之名。
“我想要告诉你的只有一件事情,安德烈先生。”
他凝视着安德烈,缓缓地抬起手掌:“只有一件。”
黑色的长锥玛丽在他的手中缓缓举起,放在安德烈的眼前,长锥的锋锐折s着光芒。焕出宛如燃烧的辉光。
“——早晚有一天,这种你所看不起的‘劣质品’,会主宰时代的潮流。
不论是否有天资,不论是否有老师。不论是否有高深造诣,不论是否地位尊贵,它会将力量送入每一个握着它的人手中!”
安德烈皱起眉头,牛顿将长锥放进它的手中,令他牢牢握紧。在他耳边嘶哑呢喃:
“——感受这力量吧,无知者!”
安德烈的手中青筋崩起,那一支长锥被攥紧了,几乎像是要扭断。
他沉默地凝视着牛顿,许久之后转身离去。
-
-
随着安德烈忽然之间的离去,前来参加演示的代表们也纷纷告辞,直到最后,夏尔带着一包崭新的烟卷回来,现整个地下试验场只有牛顿一个人了。
这个糟老头儿就那么坐在崩裂的地面上,出神地抚摸着已经烧毁了的长锥。
“安德烈已经走了。”
夏尔将烟卷丢了过去:“你今天可是把人得罪得够呛。”
牛顿一愣。旋即冷笑:“嗤,好好给你不要,非要别人甩脸色。你说他是不是脑子有病?”
“人之常情啦,人家费心费力学了几十年的东西,你几天搞定了,干嘛还喜欢你?”
夏尔从地上拔起一支长锥,端详着它内部烧融了的细碎齿轮,忽地问:“不过,假如这东西真得继续研究下去……岂不是早晚有一天,会替代乐师?”
“诶?”
牛顿一愣。“会么?”
夏尔也愣了,“你难道就没想过么?”
“我为什么要想?研究者只管自己的研究,乐师的死活,与我何干?”
牛顿摊手:“我要什么都去想的话。我干嘛不去当教皇啊!况且……有多蠢的人才会觉得我真能研究出后续的东西来?”
“呃……嗯?”夏尔石化了。
“能够做到现在这种程度,已经是目前工业的极限了!虽然我能够提出理论,但无法验证的理论就是猜想。
除非圣城解开了‘第六封印’,让各国获得新的技术——包括材料学和锻造学方面的研究——否则就还早着呢,小子。”
牛顿低头想了想,说:“至少还早六百年。这种技术至少早了六百年——这么一想,我还是挺厉害的嘛!”
“可已经有人开始害怕啦。”
夏尔挠着头:“有些人的眼光还是挺长远的,如果他们想要弄死你怎么办?”
“我不怕啊。”牛顿吹着口哨:“反正有皇家保着我,这些年想干掉我的又不是一两个了,我怕什么?
需要怕的不是你么?你可是我的贴身助手啊。”
“……”
夏尔愣了一下,忍不住骂了个脏字儿:“我怎么这么倒霉,摊上你这么一个神经病!”
“身为我的助手,为了研究总要有所牺牲,最好献完青春献子孙,现在到你奉献生命的时候啦,不要怂啊夏尔。”
牛顿眼神怜悯地看着他,安慰道:“大家谁不是真么过来的呢?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可比你……哈哈,不对,我年轻的时候可比你现在这鬼样好多啦!
当时那一群研究院的糟老头子简直把我当宝贝一样!每天嘘寒问暖,生怕我心情不好,甩手不干。简直是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就算我要把研究院点着玩,他们都会给我泼满油脂,铺好引线然后把火把放进我的手里,最后找一帮人来给我鼓掌!”
“……”
“他们都是好人呐,可惜运气不好,死得都比较早。”
说道这里,他愣了一下,低头看着手中抖落的烟灰,眼神就落寞起来:“说真的,这个世界上,会真得把我当成宝贝的也只有他们了吧?
这个研究所是他们的遗产,这个项目是他们最后没有完成的研究,就连那本黄书都是他们送我的成人礼。
仔细一想,那群老货留下来的东西还挺多。
可我能留得下的,却越来越少。”
他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夏尔沉默了许久,轻声说:“你赶走所有的炼金术师,强行将工期拖延到现在,保证他们没有任何反悔的余地,必须接受你的设计……就是为了这个吧?
眼光长远的人会明白它究竟代表什么的,老头儿。到时候,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把你送上绞刑架。
你浪也浪了这么多年,不会真得想要作死吧?”
牛顿忍不住笑了,掐灭烟卷,缓缓摇头。
“夏尔,我早说过了,我之所以成功,是因为我踩在巨人的肩膀上。”
牛顿拔起长锥,凝视着那暗金色的辉光,轻声呢喃: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群愿意让我踩在他们肩膀上的巨人已经死了,可总要有人代替他们走完未尽的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