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听闻, 大巫在宫外又显神术, 治好了三人?”第二天是例行诊疗,宋公也不知从哪儿听来了传闻,一见到人就饶有兴趣的问道。
楚子苓微微颔:“是有此事。不过只那产妇危重,其他两人并非危及性命的病症。”
没想到她答的这么谦逊,宋公不由笑道:“那也是旁的巫者无法治愈之症。大巫神术, 让人叹服。”
面对这种依靠手腕运作出的“神术”, 楚子苓哪会有半点居功的心思?只摇了摇头, 道:“若无君上开恩, 哪有上苍赐福。国人受惠,全赖君上仁慈。”
一个神巫如此说,简直挠到了宋公心底痒处,他面上笑容更盛:“吾殷商子民, 最是受上苍庇佑。还当多多祭祀,供奉天帝。”
楚子苓闭上了嘴,眼帘低垂, 并不作答。
好在宋公也没指望她回答,又道:“只是如此一来, 怕是又要有人来求诊, 大巫每日只诊三人, 着实让寡人作难啊。”
说着“作难”,宋公面上却没有为难神色。连入宫诊病都要经他允许, 决定谁先谁后, 着实让下面臣子安分许多。而这种生死予夺的掌控感, 本就会让会君王心中快慰,就算是宋公这等贤君,也是难免。
又想到了什么,宋公追问道:“大巫可有治不了的病症?”
“自然有。天命所限,又岂能背天行事?”楚子苓答得十分干脆。真正的医术不是法术,人力终有穷尽之时,哪能逆天而为。
“果真还要看命数啊。”似乎有了些紧张感,宋公赶忙道:“这些日施法,总觉不如先前,连夜里也常睡不安稳。可是寡人怠慢了神祇?”
楚子苓不动声色:“还请君上伸腕。”
宋公立刻伸出了手腕,楚子苓仔细辨过脉象,便道:“阴阳有冲,许是君上近日劳累,伤了根底,待吾施法驱邪。”
岁可是国君一年中最忙碌的时节之一,日数不清的祭典着实劳神。宋公立刻就信了,命人解衣,躺在榻上。
楚子苓则备好了金针,从脉象看,应是近日受寒,又思虑过度,导致肝气升降,病情反复。只要调整几处针灸的穴位,在通络化瘀的同时宁神理气即可。依照往日惯例,楚子苓又施展起了她的“神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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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巫近日施展神通,让右师极为欢喜。”回到巫舍,阿杏就兴高采烈的报告了这个“好消息”。
华元的态度,楚子苓并不觉得奇怪。他的“妙计”从某种程度而言,也算是玩弄鬼神了,竟真能奏效,如何不让人欢喜?
“那右师答应我的事,可办了吗?”楚子苓淡淡问道。
“那是自然!”阿杏用力点头,“能助大巫施法,右师怎会慢待?这些日已经派人,前往各地搜寻大巫所要之物。只是这事,最好莫让旁人知晓。”
宋国应当在后世的河南境内,距离后世的安徽、江苏也不是太远,楚子苓便画了这些地方可能出产的药材,让华元去找。因为都是长相独特,容易分辨的药材,找起来应当不会很难。至于那些随处可见的药材,她平日出宫寻找即可,总不能让所有药材的来路都卡在华元手里。
只是那句“莫让旁人知晓”,是何用意?
楚子苓看了阿杏一眼:“此事关乎施法,我怎会外泄?倒是右师要谨慎一些。”
“可是奴听闻,田执事近日出入坊市,似寻了几个商贾……”阿杏意有所指的说道。
看来田恒的行踪,华元也未放过。楚子苓面上露出冷意:“右师连我的私产也要掌管吗?”
“岂敢!”阿杏连忙道,“只要大巫尽心,右师自能保大巫荣华,何必在贱业上花费工夫?”
行商确实是贱业,就算在宋国,也是那些没有官职封地的人,才会从事。地位低下,还比不上华元身边的奴婢,阿杏怎会放在眼里?
“这个右师就不必操心了,我也只是在宋国留些基业,况且还有田郎操持,并不费事。”楚子苓答道。
这也算是一个试探吧,看华元想掌控她到哪种地步。若真连卖药都不许,怕是要留心两人的合作模式了。
听闻此言,阿杏倒是不再多话,显然还是想回去再请示一下。楚子苓也不慌张,自顾清点起手头药材,准备考虑金疮药的配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