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内宅私密,岂是谁都能知的?公子罢有些沮丧,却有不愿放过这个新出现的神巫,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要不,也请巫苓过来看看?”
那亲随见他意动,赶忙道:“不若先寻巫汤,若是不成,再作打算?”
这也是个稳妥些的法子,公子罢迟疑良久,终是颔允诺,派执事去请。谁料当人真的到了那游巫府上,见到的却是一副不善面孔。
面对携厚礼登门的公子府执事,巫汤神情倨傲,冷冷道:“公子心思驳杂,不敬不信,吾焉能驱季芈身上恶鬼?”
巫汤怎地知道此事了?执事额上汗都下来了,赶忙辩解:“岂有此事!若是不信大巫,公子又怎会派吾前来?大巫莫要听信谣言……”
巫汤摇了摇头:“此事多说无益。你且回禀报公子,吾可与那新巫一同登门,相较巫术。”
“大巫……”执事还想说什么,巫汤却不再答,把人请了出来。
执事无奈,只能回去复命。谁料听闻此言,公子罢非但不惧,反而生出喜色:“巫汤真如此说?”
“千真万确!”执事苦着脸道,“怕是有人漏了消息……”
“好!好!”公子罢却一脸喜色的站起身来,“如此也好!必要请巫苓同来!”
他心中存疑吗?当然是有的。巫汤治了那么多次,却也只能让爱女时好时坏,谁知是只能如此,还是不够尽心。这份疑虑不消,他如何“尽信”?而现在,巫汤要邀巫苓比斗法术,不论谁胜谁败,两人必然都要倾尽全力。对于阿元而言,岂不是件好事?怕只怕巫苓胆怯,不敢应战……
又想了想,公子罢嘱咐道:“此次你去郑府,要好好跟郑公孙说清楚,不可误了大事。届时吾会派御戎亲迎,以示敬重。”
执事哪还不明白公子罢的意思,这便领命去了郑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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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妾轻信了那贱婢,才惹出祸事……”
经过两天诊治,糜嬴总算恢复了些精神,见到公孙在自己房中,泪止都止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见她花容不在,凄惨憔悴的模样,郑黑肱也有些不忍,轻轻握住了糜嬴的手:“若是生病,可寻巫苓,何必信那贱婢?”
听到这话,糜嬴哭的更厉害了:“妾,妾不敢……巫苓受公孙喜爱,妾怕公孙厌弃……”
心中一痛,郑黑肱低声道:“她是巫,与我何干?莫瞎想了。”
这话让糜嬴又惊又喜,死死握住了公孙的手,连泪都收了些。郑黑肱摸了摸对方黑,倒是想起了之前她衣不解带伺候自己时的情景。随他前来楚国,糜嬴心中也是怕的吧?否则又岂会被那贱婢乱了心智。
他竟无知无觉。也许巫苓说的不错,他是该怜惜眼前人……
“公孙,执事求见。”有亲随附耳道。
郑黑肱又拍了拍糜嬴的手,叮嘱她好好养病,方才走出门去。出了门,就见石淳面色焦急等在那里。也不待他问,胖大老者就上前一步:“公孙,公子罢遣执事前来,当速速亲迎啊。”
公子罢乃楚王之子,虽为夫人所生,却也深的楚王宠爱。这等人平日可是攀都攀不上的,如今派了执事前来,石淳怎能不急?
郑黑肱不敢怠慢,随他一同迎出了大门。
公子罢派来的执事,倒是个笑面孔,入了正堂,便彬彬有礼的说道:“吾家公子想请大巫过府,为爱女诊病。明日会派御戎来迎。”
为公子罢的爱女诊病?石淳面上一喜,复又一惊。只是请人诊治,何必派御戎前来?须知对卿士而言,御戎、车右都是阵战上可交付性命之人,最是信赖。公子罢的御戎,品级甚高,又岂会轻易给别人驾车?
郑黑肱在楚国的时间毕竟更长一些,就算卧病,也知晓些内情,不由皱了皱眉:“敢问求治的,可是季芈?给她治病的,不是大巫巫汤吗?”
就连郑黑肱自己,当初也是听闻巫汤能给公子罢的爱女治病,才向那巫医求药的。怎么现在公子罢不用巫汤,反倒求上自家门来?
那执事像是早料到了他会有此一问,唇角微挑:“巫汤有言,想同巫苓较量巫术,两大游巫相较,实难一见啊!”
他的感慨,并未触动面前两人。郑黑肱和石淳目中,皆有了犹疑。巫者比斗,可是极为罕见的事情,若是惹得鬼神不快,说不定会降下祸事。这公子罢竟然允两巫相争,这岂是轻易能应下的?
然而未等石淳使出眼色,郑黑肱便轻轻颔:“如此,吾要先问过巫苓方可。”
那执事倒也干脆,也不待问出个结果,就含笑告辞,这竟是连拒绝的余地都未给出。好不容易送走了这位“贵客”,石淳赶忙进言:“公孙,此事怕有不妥……”
郑黑肱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吾先去见见巫苓。”
“不用了。”刚刚出诊归来,楚子苓就先替公孙黑肱进行最后一次巩固治疗。经过这么多天的针灸,如今病总算好利落了,她也松了口气。想了想,楚子苓又嘱咐道,“不过酒还是要少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