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是巫者?田恒乃是齐人,国中多有长女不外嫁,为家主祠,称“巫儿”,使得齐国巫风更胜。他怎会不知巫者是何模样?若真是个巫,恐怕只能敬而远之,有恩报恩便是。
好奇陡然散去,田恒也没兴趣听那婢子聒噪了,瘫回榻上。
楚子苓也打断了小丫头兴致勃勃的唠叨,喊了声“蒹葭”,又推了推手边的空盆。蒹葭倒也乖觉,搬起一旁沉重的陶壶,再次注了盆清水。
楚子苓继续手边的工作,又擦了片刻,就见那汉子眼皮微颤,合上了双目。失血过多、惊厥损阳,加上伤口炎,能在今天醒来就不错了。多吃多睡,乖乖养病才是正理。若是能找些合用的草药就更好了……
隔日。听闻救回来的游侠儿转醒,扎营时,石淳亲自前来探问。
“一人力屠群狼,真壮士也!敢问尊驾是哪里人士,要去往何方?”面对那斜倚在车厢上,散虬须,衣襟半敞的汉子,石淳依旧笑的和煦,不以为忤。
这可是凭一人就能杀七八条狼的侠士,若是能替公孙招揽,岂不是一大依仗?身在异国为质,需要的不仅仅是金帛美婢,更要有勇士心腹,才不会遭人轻侮。
纵使形容狼狈,又满身伤痕,田恒也未露出半分窘迫,只是用雅言道:“老丈谬赞。某乃齐人,入楚寻访铸剑师,谁想偶遇狼群,也是命不该绝。”
明知他乃公族家臣,还以“老丈”相称,实在谈不上礼数。石淳却是心中一动,姓田的齐人,莫非是陈完之后?当年陈厉公之子陈完因国内大乱,举家入齐,死后其族改姓田,在齐国也算大族。此子身材健硕,眉目疏朗,一口雅言也说的极佳,出身定然不凡。若真如此,还能孤身流浪,做个只求名剑的侠士,不拘礼数也是自然。
于是石淳哈哈一笑:“老朽听闻郢都有不少铸剑师,定能为壮士寻来一把!只是壮士如今重伤未愈,不妨同我等一道入郢都,也好有个照应。”
本来就有救命之恩,等到了郢都,赐些钱帛,再请公孙折节相交,何愁不把他收入帐下?
石淳想的明白,然而对面那人只淡淡道:“那巫儿要去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