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开先把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摆在前面,紧接着眼神郑重的说道:“奕-劻树大根深,一时恐难拔除,那桐则不同,他初入军机,根基不稳,若能除掉他,定然是奇功一件,这次良某要借大人的手除掉那桐。”
叶开的话已经很直白了,就是要把那桐拉下马,而一听到奕-劻这个名字时,盛宣怀同样有些坐不住,他和前者什么仇什么怨,恐怕不必载沣少许多。
“那桐?”盛宣怀含在嘴里念叨了几句,“如何除那?”
盛宣怀说这话等于和叶开上了同一条船,不同于上次查办邮传部内部的事,这已经演变成不同派系之间的政治斗争。
“今天我向摄政王举荐大人为钦差大臣,核查津浦铁路一案,明日既可前行,到时候怎么查,查的结果是什么,那还不是凭大人的一句话?”叶开喝了一口酒,一本正经地点着桌子说道,“总之,要那桐脱不了关系。”
“良大人是要老朽借着案子栽害那桐?万一这案子属真无疑,那又该怎么办?”盛宣怀有些皱眉,有些疑问,相比于叶开,他并很不清楚这件案子的来龙去脉,只是大概知道些。
“那桐贪墨成性,这案子里面一定有猫腻,那些亏银的头门为了自保,一定会向那桐塞银子,而他定会照单全收,盛大人应该知道,查别人一半,自己留一半,历来是官场上的风气,既然有人顶罪,何必一查到底?那桐一定是这么想的。”
叶开看了看盛宣怀,嘴角缓缓翘了起来,那种眼神已经很不言而喻了,就是要借这件案子置那桐于死地,“盛大人,脏了的水,再怎么打捞也清不了,何况,大人伸进去的这一只手还带着墨呢,这种事盛大人也不是没有干过啊。”
叶开说完,独自端起了酒杯,不在看别处,留盛宣怀一个人愣在那儿,斗死胡雪岩,弹压左宗棠,后者宦海沉浮一生,商场官场游历这么多年,所用的伎俩又有哪个是见得了光的。
“良大人倒是比老朽看的还深啊”
盛宣怀一笑,也没有叹气,官场商场本一家,要想大财,本来就没有什么行业自律这一说。
“好,老朽便替大人走这一走!”盛宣怀回答的很干脆。
“多谢盛大人”叶开笑道,“那这杯酒便是良某替大人践行。”
“叮”的一声,两只酒杯轻轻一碰,餐桌上的交易很快就演变成了那桐的一场梦魇。
第二天,盛宣怀出任津浦铁路核查大臣的消息一出,朝廷之上顿时引起一片哗然,那桐前脚刚把结果报上来,载沣后脚就让盛宣怀下去查,这说明了什么?自然是对那桐本人的不信任,其中最抓狂的应该就是庆-亲-王-奕-劻,老脸再也挂不住,载沣不仅没有听从军机处的处理建议,奖赏那桐,反而派人核查,这不仅扫了那桐的面子,更扫了军机处,奕-劻自己的脸面。
奕-劻没有闲着,同一天,他就派人给远在天津的那桐电报,让他赶紧料理津浦铁路一案的善后事宜,万一真要是被盛宣怀查到了些什么,倒霉的不光是他,还有举荐他署理直隶总督的奕劻,这件事非同小可,必须马上去办,两三天的时间内,必须清理干净。
奕-劻的算盘打得响,却毫无时效,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封电报不仅没有如期传到那桐的手里,反而被叶开截获了,当京师电报局的特密电文摆到叶开的桌子上时,他终于可以看清这件谜案的另一面。
“今晨召盛宣怀复查津浦案,不日抵津,余汝所纳银款,立应清还,即匿其口舌,始末万不得宣,此事俞急,不可延误,抵署理直隶总督,那桐”
果然有猫腻,不光是那桐,这件案子竟然还牵扯奕-劻,也难怪,这两个人的爪子还真是伸的远,“庆那公司”自然要有一正一副。
提前知道了答案,叶开更加胜券在握,接下来就要看盛宣怀的本事了,当然有了蒋志清的协助,这场大火注定是掖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