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邓廷桢签押房告退出来,伍秉鉴、易知足两人出的院子,走在空荡寂静的甬道上,伍秉鉴才开口道:“知足就不想问问那位对你颇为赏识的户部尚书王鼎王大人?”
易知足满不在乎的道:“小子无心出仕为官,问他做甚?”
“知足为何不愿出仕为官?”
易知足笑了笑,道:“元奇如今还不能撒手,这是实情,再则,今上垂垂老矣,非是少年天子……官场上历来讲究论资排辈,小子今年才十九,纵有王大人提携,没有十年也难出头,有这十年,元奇已经成长起来了。”
“你还指望能逍遥十年?”伍秉鉴摇着头道:“锥处囊中,其末立见,一个元奇,一个铁路,知足之名,早已名扬京师,简在帝心,老夫估摸着最多三年,你就会前往京师。”
三年?易知足听的暗笑,三年后这个时间鸦.片战争已经爆,到那时候,朝野上下的注意力都在战事上面,满朝文武一个个都为战事焦头烂额,谁还有闲心来关注他?
见他不吭声,伍秉鉴转了话头,道:“元奇如今有能力承揽五百万的国债?”
“两害相权取其轻罢了。”易知足坦言道:“不如此说,不足以令朝廷动心,国债对朝廷而言是新鲜事物,朝廷亦会慎重,我估摸着,次行国债,不过百万规模,当然,若真要行五百万国债,元奇也只能是勉力为之,总比被朝廷打压的强。”
说着,他长叹了一声,道:“眼下是元奇最难熬的阶段,挺过去了,便是海阔天空。”说着,他话头一转,道:“过两日,我准备去一趟顺德。”
伍秉鉴脚步一顿,道:“你不会是想再策划一次生丝崩盘吧?”
“恰恰相反。”易知足道:“顺德丝商的资金已陷在茶市,我这是去托市,否则生丝价格必然大跌。”
“如此也好。”伍秉鉴缓声道:“否则老夫真担心元奇会背上一个恶名。”
一路说着话,不知不觉已出了总督府,见两人出来,在外焦急等候的伍长青连忙迎了上来,见两人神情平和,不由的暗松了口气,恭送伍秉鉴起轿离开,他才问道:“邓大人急召所为何事?”
“元奇在京师引起了极大的争议。”易知足说着道:“还的劳烦长青跑一趟粤秀山学海堂将君湖兄请来,我的赶写一篇《国债论》,明日午前要呈上去。”
不消多问,伍长青也知道这篇《国债论》关系甚大,当即点头道:“那你先回容园,我这就去请君湖兄。”
易知足如今最怕的事情莫过于提笔做文章,古文底子差尚在其次,主要还是他那一笔字见不得人,前一篇《铁路兴国十八条》他就是请的马应龙捉刀,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回到银行公馆,易知足才一下轿,伙计就一溜小跑迎上来,含笑道:“大掌柜回来了,潘公子来了,在容园候着,已经来了小半个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