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舒赶紧道了谢,把那包失而复得的纸钱抱在怀里,一路欢快地小跑回杂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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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舒一进门,就现气氛不对,余小修黑着脸坐在饭桌边上,一双恼恨的眼睛盯在她脑门上。
“怎么了这是?”
她又哪惹着他了?
“是不是你偷了我放在枕头下面的钱!”
余舒迷茫道:“没啊,我没拿你的钱。”
“说谎,分明就是你拿了,不然你哪来的钱买的这些破玩意儿!”
余小修气的站起来,上前抓了她怀里的那包纸钱,摔在地上,狠狠跺了几脚,又伸手使劲推了余舒一把,余舒不防,脚一崴,撞在门板上,抬头就看见余小修指到她鼻尖上的手指:
“你知不知道我攒那些钱是拿来买纸笔的,你又偷,你又偷!亏我以为你改好了,你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坏,还是这么坏!”
余舒被他骂的有些懵,看着余小修气的脸红脖子粗,缓过劲儿来,她没工夫计较这小屁孩子冤枉她,无辜地抬起两手虚按,想让他冷静下,一面解释道:
“真不是我拿的,我连你钱放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偷你的呢,你听我说啊,昨天在学堂门口,不是有两个人来找我吗,我买东西的钱是她们给的,绝对不是拿你的,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立个誓,我要是拿了你的钱,就让我——”
“就是你!”余小修打断她的话,恨恨地盯着她,那怒火满满的眼神,仿佛要把长久挤压的委屈和愤怒一下子泄出来:
“就是你偷的,他们说的半点不错,你就是个偷鸡摸狗的东西,你就是个下三滥!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姐姐,我讨厌你,讨厌你,你去死!”
听完这句话,余舒的脸唰地就拉了下来,这是她一天之内听到的第二个“死”字,一个是亲娘,一个是亲弟弟,都不是她的,是“她”的。
余舒自谓不是个好人,她上辈子为了钱,做过很多错事,直到濒死才幡然悔悟。
那个倒霉地在祠堂里丢掉性命的小姑娘,她贪玩,好吃懒做,爱慕虚荣,又不学无术,浑身是毛病,没有半点可取之处,也许很多人都觉得她坏的该死。
可是“她”真的死了,而自己却代替“她”活了下去。
余舒一直都相信,有些事,是冥冥之中早有安排的,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她这些日子,甚至隐约觉得,她能够来到这个世界,一定同“她”在死前的执念脱不开关系。
余舒宁愿相信,“她”终于在死亡面前后悔了,但是老天不肯给她再活一次的机会,所以才换了她来延续“她”的生命,弥补“她”的遗憾和过错。
昨晚上在小树林里,余舒撞见了那对偷情的男女,无意救了翠姨娘一命,让一家三口不至于被赶出家门,流落街头,这难道真就是偶然吗?
谁能说不是那缕亡魂放不下这牵挂,在悄悄指引她呢?
倘若“她”地下有知,听到“她”的母亲和弟弟这样的诅咒,会不会死都不能瞑目?
命运不济的翠姨娘可怜,被迫早熟的余小修可怜,最可怜的,却莫过于那个无辜丢了性命的小姑娘,她知道错了,却连改过自新的机会都没有,死了,就再不能重来。
“我不会死,我会好好活着,你记住,你是我弟弟,我永远都是你姐姐。”
余舒冷声抛下这句话,弯腰捡起那包被踩的一塌糊涂的纸钱,走到床边,塞到床底下,脱了鞋子躺上床,拉开被子盖过了头顶。
余小修脸上一道红,一道白,最后也闷着脸钻到了自己床上。